是因为我们的孩子不高兴了,灵枢,你怀孕了,以后不要冒险,不要逞强,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你说……孩子?”樊灵枢听闻惊讶不已,杜若抓了他的手放在肚子上,那弧度还很小,只是软软地昭示宝宝的存在。
“算来快三个月大了,灵枢,我好高兴。”杜若侧脸枕在他的后背,语气里带着点潮湿,她胸中有激流奔涌,百感交集,眼眶一阵阵发热。一个全新的小生命在他的身体里孕育,那感觉就像前面虽然是刀山火海,但她有了归途。
樊灵枢任她抱着自己,他感觉到背后的温热和水迹,微微笑道:“傻丫头,不是说高兴吗,怎么还哭了?”
“就是想哭。”杜若闷闷地说,她总觉得自己心里埋着最波澜壮阔、最隐秘的感情,但又没凭没据,像落了新雪的地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每当樊灵枢给予她一丁点的情意,哪怕如同春雨入水、落雪无声,可雪花落进她心中那片雪原,总会引起地动山摇般的震动。这是为什么呢?仿佛已经经历了千山万水,终于苦尽甘来,修成正果……
蛇窟。
映月冷着脸靠在椅子里,面对战战兢兢的属下,他眼角微跳,怒道:“跑了?真是一群废物!我要你们有何用!你们……咳咳……”
“教主。”大祭司立于一侧,劝道:“别动气,他们有一人中毒,想必是跑不远的。”
“咳咳咳……”映月脸色煞白,咬牙切齿:“你说得对,他们跑得出蛇窟,跑不出我岚隐山……咳……给我找!就算把岚隐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们揪出来!”
那前来报信的下属领命而去,映月喘着粗气,接过大祭司递来的一杯水。他捏着杯沿的手指发白,呐呐道:“一击失败,我心里总感觉很焦躁,大祭司,你说当年天雷误劈岚隐山,到底是不是蛇族的劫数?若不是,为何我苦苦坚持了这么久,始终得不到上天的一丝垂怜!难道我蛇族就该无端亡族灭种吗?难道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承担上天的过错?”他眼中光芒灼灼,如嫉如恨,一拳砸在石壁上:“我不甘心!大祭司,我不甘心你知道吗!”
“教主。”大祭司的声音永远是那样平静冰冷,她幽幽道:“只要抓住了樊灵枢,您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关键是你要听我的,先除掉他身边那个女孩。”
映月发泄过后稍微冷静下来,他活动了一下血流如注的拳头,蹙眉道:“除掉?有这个必要吗?反正只要得到孔雀的内丹就好,至于那女孩,又棘手又没价值,干嘛非要治她于死地。”
“莫非教主怜香惜玉?”大祭司掩在帘后的眼睛掠过一丝暗光,语气却是一样的平稳。映月闻言不屑地嗤了一声:“我只是觉得不划算。况且,为什么我总是隐隐觉得你对那女孩很有敌意,总是叫我针对她……”
映月观察着大祭司,却见她一派从容,丝毫不露破绽。他轻笑一声,道:“你我二人萍水相逢各取所需,大祭司,别说你没有私心,你愿意帮我守住山脉我很感激,但是你也要搞清楚,我映月不会受人摆布,你自己的事……还得你自己解决。”
说完,映月一甩衣袍,拂袖而去。
大殿里,祭司的嘴角微微翘起,她心道:“自己解决吗?呵,本来也没指望你啊。”
夕阳沉入山下,终于一丝光都不见了,兵荒马乱了一整天,唯有此时得到片刻安静。夜深露重,山上的风在夜晚更是刮骨一般寒冷,可是,杜若却不敢点火。她们现在本就是活靶子,点了火岂不是昭告天下。这岚隐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归映月管辖,蛇虫鼠蚁都要提防,她不敢冒险。
“很冷吧?”杜若帮樊灵枢裹紧了衣服,又把行李中的衣服都铺在地上,让樊灵枢躺上去。山洞中阴冷潮湿,石壁上都是渗出的水汽,樊灵枢没有推脱,只是揽着杜若一起躺在上面。他笑道:“两个人挤一挤才比较暖和,委屈你了。”
“我身子好着呢,你这个病秧子才比较委屈。”杜若在他怀里蹭了蹭,腿无意间碰到他的膝盖,惊得她一抖:“怎么这么凉?”她倏然坐起,伸手要去摸,樊灵枢下意识地要躲,一股锐痛顺着膝盖钻心一般升起,他不由得吸了口气。
“怎么?”杜若按住他的腿,轻轻挽起裤脚。见到他原本白皙的膝盖此时红肿着,手掌按上去,掌心里传来一阵阵寒气,凉飕飕的。
杜若整张小脸都皱起来,百般心疼道:“这山洞里寒气这么重,你的腿恐怕疼得不是一时半刻了,怎么不跟我说?说你是病秧子,没想到你还真给我这个面子。”
“没什么。”樊灵枢的脚踝被握在杜若手里,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却最终没有挣开。他笑着,似乎在安慰她:“以前贪玩冻伤了膝盖,本来都快好了,谁知今天又犯病……”想了想,他又坏笑着威胁道:“我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不许凶我,不然我打他。”
杜若听了终于没忍住露出笑意,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舍得就打呗,打哭了我来哄。”说完,她运气于掌心,将一股股热流渡过手心里那块寒玉般的膝头。
骤然被热流一激,膝盖上又痛又痒,樊灵枢没忍住轻哼了一声,紧接着,那热流源源不断,渐渐变得暖和起来,他便渐渐放松,任她去了。人一放松,困顿便找上门来,樊灵枢嘴角带笑,迷迷糊糊地想着,得她今日这般温柔照顾,那时的罪也算没白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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