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丰年正要使唤木鱼提灯给她照明,却听见隔壁传来说话的声音。隔壁是路氏礼佛的地方,现在她娘都睡了,不知为何有人声。任丰年有些奇怪,这么晚了,难不成是不懂事的丫鬟婆子?她心下不定,只得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在木墙上。
“青杳,拿香来。”这是路氏的声音。
又是一阵隐约的念经声,过了一盏茶停下了,路氏似乎有些疲惫。
“夫人,您何苦自责,奴婢只觉那些都是她的本分。你何苦为了这么个……忧思伤身。”任丰年知道,这是青杳的声音。碧翠和玉芝死了,青杳现下便是路氏手下的头一份。
路氏的声音很平静:“你不懂。若只我只自己一人,便从不怕报应之事。”
静了静,路氏淡然道:“到底她也没做错甚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可在我看来,她就是该死了,半点不由人。现下也不过是期望,若她有灵,尽可找我,不要来害我的孩子。”
青杳扶起路氏,温声道:“那要找,也该先找奴婢,这些事情都是奴婢去做的,与您可没有半点关系。”
路氏似乎笑了,拍拍青杳的手不再说话,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任丰年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她费劲的想了想,娘和青杳说的是谁?她怎么没法对上任何一个人的名头呢?是葛姨娘么?不对,葛姨娘即便现下落魄,可还活得好好的。
那似乎,新死的只有碧翠一人了。可是娘亲不是告诉她,碧翠是被葛姨娘害死的,就连任越年也是葛姨娘害傻的么?
一旁的木鱼已经冷汗直流了,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她就是叫木鱼,却也不真是木头脑袋傻憨子。若是念珠这个心腹奴婢在,也就罢了,可她是新来的,如此这般,只怕大小姐不肯放过她了。
任丰年一言不发的看了木鱼一眼,颔首示意她熄灭灯笼。两人瞧瞧从角门出去,绕回了自己院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刚刚终于采访到殿下了tat,殿下说了,任姑娘现在是自由身,嫁娶之事由父母,遥祝她万事顺遂,得觅良婿。
作者:然后我就说啊,那你把她几个相亲对象抓进去干嘛?
作者:殿下的脸一下就阴了,他给了个解释,公事公办。
☆、第27章第二十七章
出乎木鱼意料的是,任丰年并没有打杀了她,似乎一点也没有把她当回事。其实任丰年脑子全是乱的,完全镇定不下来。她自小锦衣玉食到大,即便听闻后宅中有些腌臜之事,也从不以为然,因为路氏给她看见的便是很简单的家庭。
年幼时,她一直觉得母亲是柔弱而仁懦的。她记得路氏最怕蛇鼠一类的东西,可一到夏天又难免会遇上。有次在院子里乘凉,一只肥硕多脚的虫子冲着路氏的发髻摇摇晃晃的飞,任丰年见了都忍不住害怕。一边的丫鬟快步上前,要来捏死这只大虫子,路氏却白着脸阻止了,她说生命皆苦,她们又何必因为小小的打扰而把它扼死,走远些放掉便是了。
如今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这样善良的母亲也会杀人,下手狠毒到,连刚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曾放过。可她从前一直都觉得,她的娘亲即便有些小心机,却仍旧是善良贤淑的传统女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事情的。
任丰年一夜都没怎么睡着,看着天色渐渐明朗,一颗心也缓慢落回原处。
一大早,她去了路氏那里。路氏瞧着还是温和淡静的样子,只是面色有些苍白,见了任丰年弯弯嘴角,捏捏女儿的手背试试温度,在她鬓角和脸颊上各亲了两下,棕黑色的眼睛里皆是柔意,轻轻地问她怎么瞧着没睡好,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任丰年的眼睛酸痛起来,抿嘴笑起来:“还不是娘亲给我的那些事情呀?我连家都管不好,怎么管这么些铺子啊?”
路氏见她像是真上了心,不由捏捏女儿软软的脸颊:“你啊你……等会子用过午膳,你拿着册子来娘这罢。”
路氏微蹙着眉,嗔怪道:“我算是拿你你没法子了。”
吃过早膳,任丰年一刻也没有在路氏的院里多呆,强撑着的脸,到了自己屋内终于放下。她趴在案上悄声流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只觉得心酸又心疼,还有些愧疚。哭完了,召了木鱼进来。木鱼见了她吓得发抖,心里想着,终于还是来了。
没想到任丰年只是顶着红肿的眼睛,对她颔首道:“你去我娘那里,同她说我昨夜没睡好,今儿个想补眠歇息。”
木鱼愣了愣,立马抖着唇点头称是。
任丰年不耐烦的看她一眼:“还等着做什么?快去啊!”
木鱼出了院门,自觉来小院以来,从未有一刻如此踏实过。大小姐信她,肯用她,便是对她最好的赏赐。她又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把命都舍给大小姐了。
任丰年不是不在意木鱼,不过木鱼是她娘亲给她的丫鬟,人品无论怎样她都信得过。最差也不过是被娘亲知道了昨夜的事情罢了,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当天夜里,任丰年便在自己的妆奁旁发现一枝茶花,很嫩的红色,花瓣层层叠叠包裹着花心。她没想过冬日里也能见到这么饱满健康的茶花,不由疑惑起来。却在茶花旁的盒子下,发现一张裁剪的当的纸,边框上奢侈的金箔叫她心里有了底,打开看,一行字迹凌厉到力透纸背。
“莫思身外无穷事。”
任丰年想了想,抿嘴笑了,她能想象若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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