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水映着圆月,在酒杯中微微摇晃。
谢衣敛下了眉眼,轻轻舒了一口气,神态竟是说不出地放松。
及至如今,我所求,仍不过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
谢衣伸出手,将手掌覆在了身旁谢一的手背上。
谢一的动作几不可见地一滞,而后有时如之前一般,闭眸嗅着杯中的酒香。
阿一,我无法接受师尊的想法,却也绝不会放弃用自己的做法去挽救烈山一族。
只是我如今所为,终究辜负了师尊教养之恩,若是有朝一日罢了,多思无益。以师尊的脾气,重逢之时,只怕便是师徒恩义断决,拔剑相向之日。
谢衣哂笑了下,摇摇头。
这么想来,却反是希望永无再见之日,方才为好。
我曾问过你,可曾后悔,如今,不得不再问你一次。
谢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睁开了眼睛。
你可后悔?
我从不后悔。与师尊意见相左不悔,叛离流月城不悔,将你一并拐带逃离,亦是不悔
谢衣的回答一如既往。
他冲着谢一眨了眨眼睛,难得显出些顽皮来,覆在谢一手背上的手不老实地用小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只是有时难免又觉得为一己之私便将你牵连进来,未免有些太过妄惘断。那时,我虽然问过你的意愿,但即便你选择留下,我亦会不择手段地带你一同离开这实在是有些卑劣,但我不愿欺骗于你,亦不愿欺骗我自己,在我心里,你我合该一直相伴左右,无论什么都无法分开。
他转过头,深深地凝视着谢一。
谢一和他久久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辨,独一无二。
谢衣的唇角似乎浮起了极尽温柔的笑意,却又似乎微带苦涩。覆在谢一手背上的手收紧,将他的手珍惜地握入掌心。
我愿倾尽一生,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而终有一日,我将无以为继,那时,我只愿仍能与你携手相伴,共度余生或许我终究太过贪婪,奢望熊掌与鱼二者兼得,可所幸,你仍愿陪伴我左右。
谢一的神色柔和下来。
谢衣扭过身子,在月色中吻上了谢一唇角刚刚绽开的弧度。
他温柔又耐心地用柔软的舌尖轻叩谢一重又抿起的唇角,珍惜地含吻着他柔软的唇瓣,等待的久了,就有些恶质地含着谢一的下唇轻阖牙齿咬了咬。谢一注视着他的目光便添上几分无奈,他张开嘴,任由谢衣长驱直入。
谢一闭上眼睛,那在彼此唇舌间传递的淡淡酒香,丝丝缕缕纠缠住他本来理智至及的神思,恍惚间,竟是也有些微醺的茫然。
心底的苦涩却是分明。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
看,谢衣,我是在嫉妒啊。
他学会的、能够明辨的第一份情感,不是那甜蜜又温暖的复杂滋味,而是这直白又凶猛的妒忌。
作者有话要说: 哎,谢伯伯,从来不表现出来,并不代表他不会有着其他的想法。
☆、六十八
有了稳定的住所和充足的食物来源,以及热情的寨民们提供的风味特异的美食,长期处于不谙世事的吉祥物状态下的巫山神女,总算在谢衣的面前展现出她作为上古神祇的能力。
谢衣甚至尝试用通天之器去读阿阮的记忆,可惜那些记忆太过凌乱繁杂,还时常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最清晰的居然是他们离开巫山后阿阮吃的那些食物,是以谢衣在花费整整三日整理这些记忆后,终于放弃了解读巫山神女记忆这一付出与得到明显不符的工程。
阿阮丝毫没有体会到谢衣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纠结心理,尽管她很乖巧地不去打扰被工作困扰的谢衣,但是她那每天乐呵呵地黏糊在谢一身边的模样,仍然看得谢衣心里痒痒。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谢衣索性一头栽进桃源仙居图里,闭关不出。
为了这人难得流露的孩子般的任性,谢一只是摇摇头,唇角的微笑温柔又纵容。
谢一很喜欢坐在静水湖居的穹轨上远眺,午后的阳光铺洒在身上,便是有一股温暖舒适的气息从身体深处渗透出来。
有时候待得久了,他甚至会产生一种自己是一棵树,扎根于此,生长不息的错觉。
阿阮也很喜欢亲近这时候的谢一,那会让她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从亘古便互相陪伴,亲密无间。
看起来总显得身形颀长过分清隽的青年,实际上拥有着宽阔的臂膀,她趴在谢一的背上,亲昵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眼神不带半点狎昵,只是单纯地笑着,顽皮地将伸出手臂越过他的肩膀,去翻弄他摊开在面前的书册。
那是谢衣收集来的各种资料。
不过不同于谢衣,谢一更多的是将这些书卷和竹简当做故事和风物来看。
谢一好脾气地任由阿阮动作,注意力分出一部分放在整个人都伏在自己背上的小姑娘身上,让玩心大起的巫山神女不至于过于沉迷而一不留神把自己摔下去。
小红懒洋洋地趴在一边,晒着温暖的阳光昏昏欲睡。阿狸正在用爪子扒拉自己下午偷跑出去的收获,时不时抬起头好奇地瞅瞅自家主人。
阿阮玩腻了书,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倦意浮了上来,可她又不愿意睡去,眼睛半阖不阖地,浓密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颤动。
阿一哥哥,谢衣哥哥说他的师尊很厉害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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