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昏黄灯光打上女子的脸上,让女子的脸色更加的骇人。
后半夜的时候,小房间的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王家巧揉着眼睛,趿着棉鞋,身上裹着一件打了两个补丁的棉袄走了进来。
“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米贵,谁家晚上睡觉不关灯?敢情这电费不用你交是不是?”王家巧嘴里骂骂咧咧的,她半夜起来解手,发现这屋里的灯没关,便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床上仍然没有一丝动静的人,她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三两步迈到床前,举起手就朝那裤子里的女子打下去。
“我让你不关灯,赶紧给我起来!”王家巧的手下得很重,每一下都打在女子的头上。打了几下,她觉得有些不对,这丫头睡得也太死了些吧?不对,这头咋这凉哩!
王家巧下意识的退开两步,借着那昏黄的灯光细细的打量的那女子。“啊——”她急促的叫了一声,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锦绣,锦绣?”她惊疑不定的对着床上的女子喊了几声,见对方还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又壮着胆子上前,抖着手指凑到女子的鼻子下探了探,然后又猛得弹开,面色煞白的往屋子外跑去,棉鞋都跑掉了一只,也顾不得去捡回来穿上。
“老头子,建国,爱国——”王家巧惊呼着跑了出去。
王家巧前脚出了门,床上原本已经断了气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
锦绣目光空洞的看着房顶那只灯泡,愣愣的出神。她刚刚侯乎听到了外婆的叫声?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听到外婆的声音?难道外婆也死了?如果是这样,倒也好,她对那个外婆早就没有了感情。她活得那么痛苦,外婆也要占很大一部分责任。不,是张家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
她没有杀他们,却不代表她不恨他们。若是他们对她有一丝亲人间的怜惜,她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灯泡的光虽然不强,可是看得久了,眼睛依然会难受。锦绣闭了眼,她已经死了,她杀了人,那应该是要下地狱的吧。这地狱怎么这么安静?那些牛头马面,各路的恶鬼呢?也不知道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不过,她不怕,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些对付死鬼的招数吗?
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头又疼又晕,难受得厉害。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感受?难不成是挨了枪子儿以后的后遗症吗?
脑袋里难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锦绣实在有些受不了了,睁开眼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的鬼魂。刚一转头,头晕的感觉又更加的重了,甚至还有些恶心想吐的感觉。她不敢再动了,侧着头,想等脑子里那阵晕眩感过去。
身子不能动,可眼珠不受限制,她转动的眼睛四处望了一眼,这一看,便让她觉得有些不对。怎么这个地方跟她在张家住了将近十年的那个小破屋子那么像?
定睛仔细一看,不对,不是像。这里就是当年她住的那个屋子。那墙上发黄了的年画,还有那短了一条腿的桌子,还有那破了几个洞的窗户纸,都是那样的熟悉。她还记得,那窗户纸上的破洞是张如玉故意捅的,就因为张如玉站在窗户外叫她洗衣服,她动作慢了些,张如玉便拿了棍子把窗户纸给捅了,说是要看看她到底在里面都做些啥见不得人的事。
“呵。”锦绣苦笑一声,她活着的时候为张家做牛做马,连自己的婚姻都被拿来报答张家的“养育之恩”,连死了做鬼,都逃不出这个牢笼吗?难怪自己刚刚听到了外婆王家巧的声音。
脑子里的晕眩感减轻了一些,锦绣却是不敢再动了。没想到做人难,这做鬼也不容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妈,这大半夜的,你嚎啥呀?”大舅张建国的声音传了进来。
“就是呀,这大冷的天,真是要命。”大舅妈李美珍的声音也跟着飘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不得了了,锦绣死了!”王家巧惊惶不定的说到。
“啥?死了?不能吧?不就摔了一下,哪能死了呢?妈,你别是看错了吧?”李美珍吓了一跳。
王家巧脸色煞白:“错不了,我亲自确认过了,真死了。”想到锦绣那张青紫的脸和冰冷的额头,王家巧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李美珍顿时急了:“这可如何是好?如玉不过就是推了锦绣那死丫头一下,就顺着轻轻磕了一下嘛,咋还能就死了呢?这让人知道了,不还得说是如玉杀了她呀!”
张建国听了这话,也急了起来,如玉是他的女儿,眼看就要出门子了,这万一真背上个杀人凶手的罪名,哪怕并不是她杀了锦绣,那如玉的一生也算是毁了。“不行,咱们得赶紧趁着这天还没亮,把锦绣给拖出去埋了,不能让人知道她死了。”
“可万一人家要问起来咋办?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吧?”二舅张爱国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本来是不打算起来的,可在屋里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就赶紧起来了。
李美珍搓着牙花子说到:“万一有人问起,就说锦绣跑了。这段时间不是知青返城吗?就跟人说,锦绣跟哪个知青好上了,跟着人家跑了,过好日子去了。”
第4章诈尸
张建国一拍手:“我看行,就这么办!美珍,你去拿锄头跟铁锹。爱国,来搭把手,把那丫头给抬出去。咱们得趁天还没亮,快些把她给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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