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一动不动。这时候纹身姑娘想,在他身旁安睡是件多么奢侈的事。看了一眼时间快到凌晨三点,纹身姑娘抛下所有复杂的情绪,钻进被窝里。她先前忍不住为这样的相遇到此刻停在一个温馨的房间里沉默,感到悲伤,是的,再次相遇,原溪已经不再是第一次离开他的原溪,她也不再是那个沉浸在失去里的纹身姑娘。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几次难忘的重逢,重逢之后确定彼此仍然是内心中唯一放不下的挚爱之人。但这次相见,有了不同的味道。如第一次重逢一般,他们之间像是再次变得陌生,沉默寡言,彼此的接近都带着尝试,试探的意味。当然,他们都无力阻挡这些熟悉的过程后,同样熟悉的剧情,但纹身娘想,为什么不能像俩个深爱的人,越过万水千山终于相见,简简单单的相拥?无论是哭泣还是欢笑。她感到,她心中的尊严与骄傲,远远的躲在某一处角落里,观望着,没有丢失,而原溪更甚,沉默像是彼此的赌气,定要分出来是谁先对对方低头。
她记得离开后第一次相遇,不在名典小屋的桥头。大概是五月,天气微凉,这座城市连续下了几日雨,导致初夏迂回到寒冬里去。原溪陪同朋友前来治病,那是他新婚后的第二个月。他说不方便离开朋友身旁,但表达如同今夜般渴望相见纹身姑娘的决心。
他说“你不能前来见我吗?”
纹身姑娘第一次崩溃了,在此之前他们之间留下的都是对彼此的责怪,已然像是爱情真正逝去的样子。她突然在这个留下自己一个人的城市听闻原溪的消息,靠着桌子一个人哭泣许久。
她说“如你所愿。”事实上,纹身顾念知道自己的回答骄傲而冷漠,但她打算如此,只因离开的人是原溪,她面对他时则可以拥有这样一份骄傲,类似于他们双方承认错的人是他,而他渴求见她就得像是祈求她同情他。但对于纹身姑娘自己而言可不是这样,她心中对自己无奈的说“如你所愿,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但到了今夜,纹身姑娘已经确定,爱情的对错不是由谁先离开作为判定准则的。唯一的准则是,谁在这份爱情里无法自拔,谁就是错的人,得向对方地下骄傲的头颅。
纹身姑娘赶到时,夜里正下起大雨,她对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有限,隔着一条街躲在一处屋檐下躲雨等待原溪,看着眼前耀眼的店门,许久之后也没有见到原溪,后来才知道,隔街有同样的一家店。她浪费了许多时间,终于见到原溪。原溪责怪他笨,她便傻乎乎的微笑着。那夜话很少,大概仅仅简单的问起彼此有没有吃饭,原溪说他需要修剪头发,去了理发店里,纹身姑娘蹲在理发店外的台子上,远远看着。大雨停了,还留着几点雨星不时落下来,夜深时空气冰冷,纹身姑娘身上很快布满鸡皮疙瘩,但她蹲下来不再动弹,任由双腿在自己的深刻感知中渐渐失去知觉。她想,这样的相遇如果俩个人只是欢笑,那对于她来说是不公平的,她承受了太多的孤独与痛苦,至少需要一次倒在他怀中肆无忌惮的哭泣来释放忧郁的内心。所以当他仍然欢笑时,她得想个法子,让自己看起来很不好,如果他懂得她心中的不好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他总是粗心的原溪,看不到她微笑后苦痛的内心,那就让他看到她身体的不好,像是生了病,换回一分关心也好。
她远远看着原溪,理发师在他头上作弄着,他的侧脸仍旧像是在微笑。之后,原溪焦急赶回酒店,生怕酒店里等待的朋友担心或者产生某种针对他的恶意猜测。纹身姑娘默默随他回到酒店楼下,麻木的双腿不属于她,她突感自己快要站不住,这本是伪装想要换取原溪关怀的病态,变成真正的病态。
原溪问“怎么了?”
她如实回答“蹲的太久,天气凉,双腿失去知觉。”
原溪说“在酒店开一间房间,今晚住下。”
她仰头看着高大的酒楼,几乎快要忍不住哭出来,她说“不用管我,这是我的城市,送你回去,我就回去。”她鼓起勇气拥抱原溪,这个陌生的仍旧那么完美的男人。他仍旧是她的原溪,双手停在半空里,颤抖着,终于在她越拉越紧的双臂里将她深深拥住,在她肩头默默留下许多泪水。
他说“回去吧!好好的做自己,遇到一个好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不要再想起我,挂念我。”他转身离开,纹身姑娘脸带悲色,急走了俩步再次将他拥入怀中。
她感到自己的胸膛渐渐暖和起来,说“回去吧!再见。”
他说“你呢?”
“再见。”
原溪转身回去酒店,纹身姑娘注视着他走进酒店大门,身影消失。她在路边坐下来,埋下头,长发凌乱撒下来,遮住她的脸,也遮住她捂脸的手。她仍有期待,像个贪婪的孩子。埋头许久之后,原溪再次出现在她身旁,坐下。
她微笑,他还是不能残忍扔下她。
原溪说“干嘛呢?”
她说“你回去,坐一会就走。”
她再次拥抱他,这时朋友发来信息催促原溪回去。纹身姑娘便让他走。
他说“你回去呀!”
她说“我很坚强,你先走。”说着,抬起手臂,对他握紧拳头示威。
她在路边坐了很久,本因为雨天稀少的路上行人渐渐一个也看不到,只留下安静长街,一眼看去在路灯里笔直通向很远的地方,黑暗里。
纹身姑娘仍有期待,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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