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棠也不客气,走s形路子,绕到三轮车的后面,余庆生在前面喊,“看着点路,别掉沟里了。”
铁围挡是合上的,林海棠仰起头,程聚不动如山的坐着,压根没瞧她。
她放不下围挡,准备翻上去,把高跟鞋往上面一甩,一只鞋掉在程聚脚背上,她攀着冰凉的围挡,两手没力,软绵绵的,试了几次也没爬上去。
余庆生回头瞧见,“聚哥,你把围挡放下去,拉她一把啊。”
程聚黑着脸,火大,“你让她上车,你去。”
余庆生也不知他生啥子气,何况他和林海棠前几天不是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今个儿,增进感情的机会摆在面前,程聚倒没那日的殷勤劲儿。
余庆生下车,把围挡放下来,他扶她上去,林海棠撇开她手,非要自个儿爬上去,嘴里叨念,“我没喝醉。”
她顺势躺在冰凉的铁板上,冻骨头。
余庆生捞她胳膊,操家乡话,“仙人板板,地上凉,你坐起来。”
“躺着,舒服。”林海棠笑得欢。
余庆生拿她没法子,见程聚也不发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转念一想,聚哥也不会放任这个女人就这样子躺着,索性开车去了。
女人横躺在面前,红裙子撩到大腿,像冬天削皮后的白萝卜,富有光泽和水润,朦胧的光线透上去,擦了层珍珠粉。
程聚崩紧唇,向余庆生借了根烟。
路上颠簸,林海棠仿似躺在筛子上,她像谷糠一般抖过来抖过去,留个糠壳,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她扶着围挡想爬起来,使不上力,看见坐在左手方的程聚,抬手招呼他。
程聚瞧了她一眼,偏过头。
男人不理她,她就采取法子,把挂在大腿的裙边一点点往上移,止在大腿中央的位置,双腿露了大半,细条荏秀,匀称美丽,随便哪个男人见了,巴不得扑上来。
程聚夹在食指和中指的香烟一顿。
林海棠胆也大,见他不为所动,把裙边撩了大幅。
空气静了半瞬,程聚把烟一掐,神色不明。
余庆生透过后视镜发现程聚脸色不好,以为后头发生啥事了,转过头,被程聚一巴掌挡了回来,“看路。”
程聚见她半响没动,双腿露出来,也不觉得冷,拿脚踢她胳膊。
林海棠迷迷糊糊的睁眼,男人的脚,她翻个身,双手抱紧他的小腿,隔着一层布料,感受到他坚硬的小腿。
程聚身体一僵。
林海棠顺着小腿往上爬,使出了吃奶的劲,她身子骨颠簸了半响,也被冷风冻了半天,男人身上像茫茫冰原中燃烧的篝火,有热度,她不受控制向他移动。
程聚压着声说,“撒手。”
林海棠摇头,不松手,伸手抓他,程聚脚一踢,林海棠后背重重撞在围挡上,她闷哼一声,痛得眼睛水流了出来。
余庆生听见声响,急忙回头,“咋了。”
程聚冲他吼,“别给老子回头,开你的车。”
余庆生撇撇嘴,捉摸不透男人对女人的心。
林海棠很少哭,凡事都压在心底,像刺猬,身上痛就嘴上唉哟痛唤一声,绝不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脆弱。
身上的刺被酒一泡就软了,心里构筑的那道隔离墙分崩离析,她是女人,不是男人,她会痛,也会流泪。
她哭起来,不发声,泪水如同不断线的雨珠,阴转小雨。
程聚见她哭了,觉得自己刚才那一脚确实踢重了,微弓身子,一手捞她起来,把泡沫板垫在她屁股下,触及到她的手,比冰块还冷,他眼神暗了一下。
将她重新放下去,林海棠却不舍得离开热源体,双手紧紧扣住他精瘦的腰,脸蛋往他胸口挤,嘟囔一句,“你真像烤火炉。”
语气带着撒娇。
程聚把手一撤,拂过她的背脊,林海棠又叫唤了声疼。
他的手又重新放了回去,他坐在泡沫上,抱她坐在腿上。
林海棠靠在他身上,男人的热气透过层层布料传递,她缠他更紧,水萝卜腿露出来,捉住他手放在水萝卜上搓。
她的意思是水萝卜也冷。
程聚把外套脱下来,认真的把她腿裹上,像对待一件古代的瓷器,轻拿轻放。
他圈她在怀里,女人靠在他胸口,廉价的香水味,沖鼻。
他闻见她的头发是另一种香味,像淡淡的桂花香,隔了半会,胸口一片濡湿,他以为她又吐了,脸黑了半截,推她头。
林海棠闭着眼,睫毛颤动,眼泪从眼角溢出,脸上的妆粉花了,并没什么表情,像睡着了,可眼泪开了闸,不断流。
“你他妈可真多事。”程聚把她的头重新按回去。
三轮车拐进棚户区,街道寂静,路灯晕黄,冷风吹动没盖严实的垃圾桶,白色垃圾在马路牙子上乱窜,几只偷腥的老鼠钻进下水道。
余庆生迎着冷风,问,“聚哥,她家在哪呢。”
程聚掀开眼皮,推推睡死的林海棠,一摊软泥,他只知道她住在哪栋楼,其余一无所知。
余庆生见他没回应,“要不让她去我们那住一晚。”
后面没吱声,余庆生觉得他答应了,开着三轮车拐进一条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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