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跃川弹了下他脑门,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只是一再问他愿不愿意。
这世上,关于乔跃川的事情,哪里有比的上现在这件更加让沈尧愿意的呢。他激动的上下不停点着头说着好啊好啊。
当天晚上沈尧让乔跃川留下,乔跃川帮他掖好被角,只说自己还有公事处理,便看着人睡着后转身回来自己家。
搬迁的日子定在了周三,所以的事情安排的紧锣密鼓,生怕延误些什么似的。乔跃川上午有个会议要开,之后让沈尧先行过去。
人往往最难割舍的便是回忆。
一上午的时间,沈尧转了很多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地方。随后,一如承诺父亲那般,他亲自去跟村里为数不多的居民说了搬迁的事宜。
这里生活着得都是老一辈的人,年前一辈的子女早就搬到了身边便利的市区居住。
人都是安土重迁的动物,面对那些年近古稀的公公婆婆,沈尧却要一一告知他们,需要他们搬离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他终归是于心不忍。
小时候沈尧经常来这边玩,他会追逐孙n_ain_ai家的j-i满院跑,会把王爷爷的树上没结熟的葡萄全部拔下来酸掉自己一嘴牙,跟有调皮的时候会拿点燃的鞭炮吓李爷爷家的狗。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里的一草一木会因为自己而被改得面目全非。
他知道城北的地他们不可能守着一辈子,因为这与c市的发展相背离,这个道理他懂,沈晟更加懂得,而他们一直所坚持的不过是让这些已经年过古稀,时日不多的老人们免受离家之苦。
生命终归是短暂的,一年,五年在者更多,能多一时,便是一时。
他们对这里始终是有所寄予的。人总要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才能不忘初心。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才能够勇往直前。
沈尧握着公公婆婆的手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他有了更想要守护的人,为了一个人,他放弃了这里每一户的老人,这是他的选择,他只能满怀愧疚的看着公公婆婆们一边对他宽容理解,一边独自摇头叹息。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刽子手。
婆婆家的院子,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们以前给小j-i喂过米,月下听婆婆谈及关于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他还想要以后和乔跃川一起回来这里看星星,可是有些东西已经在改变了,收不回了。
婆婆正在院子里佝偻着背洒着小米喂j-i。看到沈尧后开心的说道:“小尧来了啊,正好刚下了些j-i蛋,一会回的时候都带上。”
沈尧躺在土炕上看着y-in云密布的天空,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压着黑黑的云,婆婆已经89了,眼神不怎么好使,她坐到沈尧旁边摸着沈尧的手一副了然释怀的慈爱表情缓缓谈道:“李婆子刚来过,都跟我说了。”
沈尧起身搂着婆婆有些哽咽的道了声对不起。
婆婆拍拍沈尧的背说道:“傻小子,说什么对不起,我们已经在这儿多住很多年了,你看看往外的那些个村子那个不是早拆了。婆婆就是怕走了以后,你夏天去哪偷西瓜吃,不开心的时候霍霍谁家菜场子去。”
沈尧心里听着一揪一揪的,他倒是真希望大家不配合,哪怕埋怨他,斥责他,都好过这般慈爱感谢的看着他。
眼眶s-hi了又s-hi,沈尧喉咙一紧,眼泪啪的砸了下去,继而像开了闸的水龙头般无声的泄了出来。
婆婆的手满是皱纹,常年干农活,手纹糙的很,他婆娑着帮沈尧擦掉眼泪,抱怨着:“哭什么哭,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去看看你妈吧,村口的小黄花前些天开了,你妈妈年轻最喜欢那花了,记得多摘些过去。”
婆婆拿着扫帚蹒跚着回了房,家里的黑白电视机满是年代感,老旧的木柜里放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男子笑容格外憨厚老实,婆婆拿衣角试了试相框,小声说道:“老头子,你在那边怎么样了,我呀,人老喽,最近总是响起你。家里的收音机前段时间刚修好,这不,又坏了,这次我看就别修了,麻烦。你要想听曲了,以后我去给你唱。”
沈尧的心情就跟台风过境,他攥着手机给那个打不通的电话又拨了两次号。
上次沈尧来的时候,他跟妈妈说自己有了一个很喜欢的人。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带他来见她。现在他们在一起了,他本来可以见到她的,如果他来的话。
积压多时的y-in云终于带来的大雨。
雨滴一滴一滴打到土地上,墓碑上,身上。一开始雨滴落下,土壤吸收,到后来土地已经饱和,积水渐生,沈尧已经在原地雷打不动的等了四个小时,愣生生从细雨等到暴雨,从暴雨熬到小雨。
他坐在墓碑旁,浑身早已s-hi透,一旁的工人已经催过他无数次了,终归是没耐心陪金主发疯了。
工人撑着伞走上去将伞想着沈尧的方向撑了撑:“老板,您看这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晚了,您不能让我们一堆人跟您一直这儿耗着不是,要是您今天不迁了,那改明儿啥时候时间合适您在打给我,我们在来。”
沈尧晃了晃,脚步有些虚浮的站起身问道:“现在几点了?”
对方按亮手机递给沈尧看了眼说道:“差十分起点,您看怎么办吧。”
沈尧退出新闻浏览器界面,再一次打了同一个号码,对方仍然不再服务区。
不是说好了开完会就来吗?为什么等了这么久却始终音信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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