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被吓得不轻,疾步走到床边,虚扶着皇后,语气不掩关切,“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奴婢这就叫人传太医过来!”
话才说完,便被皇后出声阻止了,“无事,不必劳烦太医,本宫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她伸手按住胸腔的位置,那种心悸的感觉,久久不曾散去。
“更衣,本宫要去佛堂。”
“是!”
原本沉睡的宫殿,灯火次第亮起,侍女们鱼贯而入,迅速而有序的替皇后更衣梳洗,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便一切收拾妥帖。
朝阳宫中的佛堂,设在偏殿,还是近几年才建起来的。
更准确的说,是在顾倾城离宫后的第三年。
没有了那个衬得整个后宫的妃嫔都黯然失色的女人,各方都动起了小心思,再加上圣心莫测,这些年来,后宫里起起伏伏,谁也算不得是真正的赢家。
今时是你,明日就变成了她,这些人里,有熟悉的面孔,亦有选秀初入宫的新人。
后宫之中看似平和,暗地里却是一片混乱。
不知从何时起,皇后发现她开始对这些争斗无感,只要不把心思动到她头上,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就兴起了吃斋念佛的心思。
她原本以为,她若有幸能争得最后的胜利,在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的时候便会做这事,却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年,别说抱孙子,她甚至连儿媳妇都还没有。
她的瑀儿,也不知道将来会看上怎样一个女子……
这般胡思乱想着,很快便来到了佛堂。
她跪在镀金的佛前,腰背挺直,闭目静心,摒除一切杂念,一手掐着佛珠,一手轻敲木鱼,虔诚祈福。
这一念,就是一整夜。
然而上天仿佛不曾听到她的祈祷,在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昭示着黎明将之的时候,佛堂的殿门被人猛地推开,来人是她最信任的侍女,喘息着,用一种压抑不住的惊恐声音喊道,“娘娘,殿下,殿下他……出事了!”
一瞬间,皇后只觉得耳中轰鸣一声,之后世间一片寂静,唯有‘出事了’这三个字,不断在耳边回响。
她的瑀儿,她的瑀儿……
“来人,快去请御医,娘娘晕倒了!”
朝阳宫中,沉静多年后,第一次显得如此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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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京城,源县离事发地更近。
大皇子一行人出事的峡谷,离源县县城并没有多远,再加上又是雪夜,万籁寂静,那一声声巨响,便是城郊的人也隐隐听到了。
因为有了八年前隔壁泾县地动一事,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天灾留给人们的阴影却久久不曾散去,不少人被这声响吓得裹着被子便冲出屋子,往宽敞平整的地方跑去。
许久之后不见再有动静,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又卷着被子回去睡了,只是这一整夜都提心吊胆的,睡得安稳。
与普通百姓不同,官府在察觉到异常动静之后,当即派人前去查看。
深冬雪夜的,一群人顶着风雪,打着火把,一步一个脚印的踩在堆积了厚厚一层的雪地上,赶往事发地。
这一去,可就不得了了。
出事的地点,是连通泾县与源县之间的官道上,到峡谷这一带,已经是隶属于源县的地界了。
而出事的人,正是前往通州赈灾归来的大皇子一行人,不知为何会绕了路走到源县来,行至峡谷处,恰巧碰上两边山体崩塌,泥石夹杂着积雪倾泻而下,顷刻之间便将一整队人马淹没,便是走在最前方开路的人,也没能幸免,虽不至于一道被埋了去,但也被落下的碎石树木砸倒在地,运气不好的当场就去了,运气好的,也不过就剩下一口气。
也幸得好还有活口,赶来查看情况的官兵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遇险的人是大皇子,当即遣了人赶回县城禀告县令,余下的人则留在原地参与救援。
根据幸存者的描述,一行人大致锁定了大皇子所乘坐的马车所处的位置,越过前方堆积的障碍,或是就近找断裂的树枝,或是直接拿起手中的佩刀,一声不吭的苦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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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齐在熟睡之中被人吵醒,或者说,不只是他,便是他周围的邻里,也都被吵醒了。
那震天响的敲门声以及扯着嗓子的喊声,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李修齐抓起床边的衣衫披上,出了房门,穿过院子去开门。
“谁啊?大半夜扰民知不知道!”他语气很差,脸色更差。
却不想,门外竟是熟人。
“王捕头,你这是……”他还没说完,便被王捕头一把抓着手腕,便往门外拖。
李修齐原本就剩的不多的睡意一瞬间消失无踪,惊讶道,“有话好说啊,我可没犯什么事,你这样叫别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想我……喂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就算不说好歹让我加件衣服吧,天寒地冻的,我的小命可是经不起折腾啊……”
李修齐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王捕头也没回他半句,硬是蛮横的扯着他一路出了巷子,然后塞进了停在巷口的马车里。
两人甫一上车,赶车的车夫便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准确而迅速的落到了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撒蹄子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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