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眉打个哆嗦,突然怀疑老宋是不是把杜姐买通了。再环顾一周,几个同事好像都在眯眯眼笑,她又打个哆嗦,难道全部人都买通了?
心眉脑子里一直在放电影,从第一次在停车场里遇见松鼠鱼开始。
那会她快高二,叛逆期还没彻底结束。压力重得喘不过气,无心向学,下课总爱和校外玩摇滚的一班朋友闲晃荡,或是帮他们卖打口碟和城管打游击战。记得那时候特别迷恋朋克风,小胖胳膊上满手腕镶银钉的皮手带,一耳朵的劣质耳环,每回拔下来就飙脓水;没钱只能穿黑pu的短裙;胆小,只敢在胸口上贴一张玫瑰纹身贴纸,就这样,走出去也是个乐与怒中坚分子的范儿。
只是所有的反叛要拿乖巧当障眼,跟地下党似的,回家前要把所有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第一次遇见松鼠鱼就是在蜕皮的时候,刚,靠着墙掀了裙子,准备把校服裤子往上撸,松鼠鱼就闯进来。
那是停车场进电梯旁的小杂物房,想是他听见动静。黑咕隆咚的杂物房里大腿显得特别白,心眉只看见外面闯进个大男人,眼睛不老实地停留在她下三寸,吓得她咦哇鬼叫,提起裤子就跑,老宋拎着和鞋子在后面追。停车场里回音一直飘出去。
第二次见,她和妈妈一起,电梯里他边和妈妈说话边用余光打量她,疑惑又好奇。她眼观鼻鼻观心,平常里装绵羊宝宝已臻化境,依然扛不住他一通x光的扫射,差点回了个白眼去。
第三次见,原来不光只是爸爸妈妈的同事,还是闺蜜小眉叔叔的朋友。只是半点没长辈该有的觉悟和见识,为老不尊处总能让心眉不自觉地鼻孔朝天。
他喜欢她?喜欢她什么?
“……从沐足城里开始烧,我去的时候已经烧了一半了。远远就能看见黑烟染了半边天,走近了,那火苗象火山爆发一样嗖嗖往上窜。消防车支了天梯接人,好多个人站在旁边的窗口等,争着先上天梯。你在不在听啊?”
宋书愚点点头,心眉继续:“那沐足城里的小姑娘有的才十多岁的样子,抢不过那些男人,只会哭,哭得可心疼人。我们在底下捏把汗……松鼠鱼,你在不在听啊?”
宋书愚无奈:“你说了半个多小时了,我知道是从沐足城里开始烧的,六楼烧穿了大半层,估计是消防不达标强行开业,到目前为止二死三伤;我还知道你中午凑份子吃饭,花了十三块八,下午还偷过杜姐的饼干垫肚子,然后又有同事叫了肯记的蛋挞奶茶,所以刚才吃不下饭。还有呢?”
……
“死小孩,眼里藏不住事,和早上分手时两个样。怎么了?”
何心眉拒绝回答。
宋书愚见她耷拉个脑袋,想叹气叹不出,脚下踩了油门出了停车场。
“我想回家。回妈妈家。”她偷偷瞥他一眼,“你生气了?”
他不置可否哼了声。
心眉很生气。失火的时候干嘛人都犯傻往下跳啊,又没长翅膀,连基本的安全知识也不懂吗?跳就跳了,落地的时候360度后空翻不行吗?摔着了可是血肉之躯。再说了,市一的医术和收费成反比的,兼且最是没医德,全市那么多家医院干嘛只往他家送?
她不厚道,因为她顶顶不想见到孙嘉皓,顶顶顶不想见到孙嘉皓和乔大小姐在一起。
不是说讨厌孙嘉皓吗?巴巴的过去接人下班。不是瞧孙嘉皓不上眼吗?笑得象朵花似的。
“我看见孙嘉皓了,在医院门口。”她想咬指甲,才发现十个手指光秃秃的。
静了一会,宋书愚才开口问:“说话了?”
“没有。他和乔筱雪一起,筱雪去接他。我没犯那个贱,上去自讨没趣做什么。就看了一眼。”何心眉你说谎,事实上还有第二眼第三眼……
“吃醋了?伤心了?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还有坚持的一面。”宋书愚扯扯嘴角。
“松鼠鱼,你只管讽刺我。”她凄凄哀哀地说。
他抿紧嘴不作声。车到东大南门,他开了她那边车门,“下车。”
心眉傻了,“我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聊天的。你生哪门子气?”
“我有事,没功夫听你为情所困。”
“我哪有——”她亟亟想辩解,看见他眼里的小火苗,立时也来了火:“没功夫算了。”
她拍上门还没站稳,宋书愚的车屁股已经转向她,哄哄地冒着烟跑了。
“我——”心眉跳脚。
去死去死去死!
踢着路上一个空易拉罐往教职宿舍区走,脑子里一遍遍重复老宋离开时那张没表情的脸。还说喜欢人,人家难过的时候也不安慰一下算什么喜欢?
忽然感觉心里很难受,空落落的、没着落的难受。
“他那种人,多少人前仆后继地扑上去?心眉,你根本吃不住他,早晚是这结果。说到抢,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抢。”
蔷薇泡沫幻灭需要多长时间?不过是睁眼的一瞬。
她看清现实后第一下就想起乔筱雪说的这句话,那时是说孙嘉皓,套在宋书愚身上似乎更加适用。她讨厌这种陌生的空荡荡的感觉,她想要那种把心填得满满的爱。但是所有人,都是那种她走了狗屎运的眼神或者“小何好福气” 酸溜溜的语气。
“你不是拽毛走了吗?跟着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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