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毓婉纤细的手指,慢慢转过身,将她的脸颊慢慢抬起,醒过来的毓婉心中着实害羞,偏不与他对视,别扭的将脸扭向一边,他笑,以极低的声音问:“抱也抱了,反而不敢看我?”
毓婉笑嗔了他一眼:“你走就是,我也是不稀罕的。”
周霆琛嗅闻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心念一动,阴冷的面容渐渐被温暖,浮现笑意:“当真不稀罕?”
毓婉脸红摇头,周霆琛挣脱她的手臂继续向前离开,毓婉心中陡凉,没弄清状况的她双手掌心仍存有他身体的温度停在半空。
忽地,他转过身将毓婉狠狠搂在怀里,密匝匝的困住,不想放手:“不许接杜允唐的庚帖。”
“嗯。”虽然被他扯痛了手腕,甜美的幸福仍融入心底,毓婉乖顺的点头郑重答应,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间:“不许为别人撑伞。”
“嗯。”毓婉的笑意更深,埋在他胸前频频点头。
周霆琛终于被毓婉的动作引回神智,发觉自己的越矩立即将她松开,“对不起,我越矩了。”毓婉也觉得两人动作确实有些越矩,脸色绯红的她也退后了一步,羞涩的点头:“嗯。”
两人中间又隔开了些许距离,却连对方的呼吸声也能仔仔细细听见,毓婉甚至还能从自己的发梢闻到只属于他的气息和烟草味道,周霆琛见她笑,也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目光:“什么时候下课?”
“下午三点。”毓婉低了头,雪白的颈子引得周霆琛频频失神,他扭过头尴尬笑笑:“哦,知道了。”
知道了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毓婉来不及追问,周霆琛走后她用手掌支了下颌望着密布的雨丝发呆,神思全飘到教室外。雨越下越大,因为思念他,连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响都格外动听。
教员点名唤回佟毓婉的神智,她连忙正襟危坐端起画笔比量前方摆放的石膏头像,石膏像的眉目浓重,嘴唇薄削,越看越像周霆琛,一旦念起了他,心中便果真溢满了他。
毓婉拿起彩笔迅速将心底的那个人画下来。不知何时,他已如此深的刻画在她心头,她一边抿唇仔仔细细描绘,一边回忆两人见面的点点滴滴,他不善言辞,却总能给她莫名的安全感,仿佛有他陪同,再大的危险也不觉得,所以即使他不笑,她也愿天长地久的陪他坐下去。
画板上的他逐渐清晰,她心中的惦念也一点点明了。
课间休息时,毓婉整个人沉浸在描画中,听得有人喊:“佟毓婉,有位先生找你。”仿佛被人窥去了心事,毓婉慌得几乎撞落了画板,她深深呼吸勉强自己镇定下来,热辣着脸走出去,迎面是个陌生男子。
来人似乎不常传得如此体面,伸手抓抓新剪的头发,又将新换的一身不合体西装角拽了拽,一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佟小姐,我家少爷让我送来这个。”
说罢,从背后拿出一束马蹄莲放到毓婉怀中,毓婉捧起花,双眼探问似的打量送花人,他竟涨红了脸。毓婉刚想问送花人的姓名,不料送花的男子比毓婉还要慌乱,手脚无措的说:“少爷……少爷说……你知道的。”
一句再憨实不过的话逗得毓婉扑哧笑出来,那人见毓婉的笑容惊为天人更不会说话了,他自己抓着头发笑,一边笑一边往后退,后退的过程中又撞翻了教室外摆放的石膏像,晃荡荡险些跌落台下,惊得他连忙去扶,连滚带爬的滑稽动作惹得毓婉同学捧腹不禁。
毓婉也是忍不住笑意抿嘴笑着,怕惊吓了他只得轻声问:“那你又是谁?”
那男子扶好石膏像,呵呵憨笑了两声,抓抓后脑勺:“我叫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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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
“很多时候我想,如果时间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没有世俗偏见禁锢的命运,也没有家国存亡必须面对的危急,也许,我就能和他在一起。”
我无意中读起佟老太太这段日记时,还在打氧气的佟老太太那原本枯槁的面庞仿佛又焕发了些许光彩。
这是她在j□j时写的认罪日记,从1966年到1976年,整整十年,写了四十本之多。文笔之优美,遣词之考究,让人无法将这些日记与她的档案背景联系起来。
佟老太太在建国后的档案上学历上填写的是私塾初小,连同父母身份也一同隐瞒了。像她这样闯关东最终留在黑土地的人数不胜数,很多人都是隐瞒历史改头换面生活,若没有意外,他们将以根红苗正的历史背景重新开始。
可惜,j□j时,还在读高中的杜志刚想当飞行员,背着父亲填报了三代以内直系亲属履历表,调查组人员派人去了山东和上海调查,调查组回来后,佟老太太便被抄了家,每日需要诚心悔改接受批 斗。,杜志刚的飞行员梦自然而然因此破灭,不得不跟随上山下乡的知青们参与贫下中农的改造。
大资本家,再黑不过的背景,她根本没办法隐瞒。她更无法隐瞒的是,在建国前曾与帮派头子有过一段情的经历。
没日没夜的交待,没日没夜的回想,蹲在被水淹没的厕所里,她把这一段感情回忆了数百遍,一遍遍写日记,一遍遍写交待问题的材料。没有一次合格过。因为那些红卫 兵小将们只想看她这个腐朽堕落的资本家认错,不想看她与帮派投资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可她又做不到将心中那个人丑化,哪怕一遍一遍受尽折磨,也绝不写一句违背心意有辱与那段回忆有关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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