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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刚还没有回来,遥远已经在想要用什么借口把这家伙弄走,又或者先搞清楚他会在这里住几天,会不会乱动他的东西……诸如此类。遥远猜测他多半是来找工作的,初中念完以后就没钱上学了,这在老家很正常——来南国的这个移民城市打工讨生活。
希望事情不要朝着最坏的方面发展,遥远几乎可以想象出这个叫谭睿康的家伙在家里无所事事,一来就是好几个月白吃白住的情景。
他打算先探探口风。
遥远的家装修得很漂亮,铺的是在当时的s市都不常见的柚木地板,谭睿康一进来便有点不知所措。他脱下鞋子,脚指头的袜子上破了两个洞。坐在沙发上,说:“姑丈还没回家吗。”
“我爸早上有事出门,待会就回来。”遥远学着赵国刚平时的做派,接上烧水的壶,洗杯,掏茶叶,泡茶,依次让过一巡滚水。
“你……”谭睿康指了指自己的头:“先去擦擦,别着凉了。”
“没事。”遥远半湿的头发搭在额头上,他尽心尽责地招待这个客人,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想了想,说:“老家这些年还好吧。”
谭睿康搓了搓手,沉吟片刻,说:“大爷爷死了,那年你没回去,他过世前还喊你名字来着。”
遥远想起他的外公,小时候许多事都已朦胧了,唯有外公的军服照与身上老人的气味,不知道为什么还显得十分清晰。
遥远和谭睿康已经过了三代直属的关系,说亲不亲,说疏也不疏,遥远的外公有三兄妹,外公是长房而谭睿康的爷爷是老二。
谭睿康的爷爷昔年打国共内战时牺牲了,留下个独苗堂舅,外公便把堂舅当做自己的儿子来抚养,堂舅年轻时也当过兵,媳妇跟人跑了,又剩谭睿康这么个独生子。
人丁寥落,三代单传。
遥远道:“你爸呢,还好吧。”
遥远这些年里,从父亲与母亲的娘家电话中得知只言片语,谭睿康的父亲在工地上干活,过得也很糟糕。
他老怀疑父亲拿了不少钱去接济乡下,赵国刚的钱就等于他自己的钱,胡乱拿去赈济亲戚是不对的,他试着提过几次,结果是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于是就迁怒于亲戚们,凭空增添了不少仇恨值。
“去了。”谭睿康说:“上上个月走的。”
遥远点了点头,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说:“去了哪儿来着?”
谭睿康说:“去世。”
遥远:“……”
谭睿康说:“肺……长期吸入粉尘不太好。”
遥远道:“怎么不治病?”
谭睿康说:“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咳血,没得治了。”
遥远道:“也不……不送来这边看病?”
谭睿康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遥远叹了口气,说:“我妈那会儿也是,但我当时太小了,很久以后才明白这回事。”
谭睿康眼睛红红的,说:“都过去了,人要朝前看。”
“嗯。”遥远倒也不怎么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伤疤也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他不像最开始时那么讨厌谭睿康,毕竟他也成了没人要的……遥远望向他想说点什么,忽然又觉得谭睿康坐在他家的沙发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像一块黏糊糊,脏兮兮的口香糖,还是嚼过的。
门铃响,遥远的父亲回来了。
“姑丈。”
谭睿康忙起身问好,赵国刚胳膊下夹着个公文包,略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几点到的?”赵国刚一瞥遥远,见他头发还湿着,便道:“小远去洗澡换衣服,小心感冒。”
遥远乐得抽身不用陪客人,去洗澡时依稀听到客厅里谭睿康和自己父亲在说话,谭睿康话不多,赵国刚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有种小心翼翼,少说以免说错的自觉在里头。遥远洗完澡出来,问:“要去买牙刷内裤么?”
“我带了。”谭睿康说。
遥远点了点头,知道谭睿康至少今天晚上会在家里住,便过去主动收拾客房——直到这时,遥远还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只是把谭睿康当成一个来找工作的客人。
赵国刚也不喜欢家里来客人,通常客人来家里聊几句,他就会安排客人们去住公司买单的酒店,直到谭睿康放好东西去洗澡,赵国刚过来告诉儿子一件事时,遥远马上就傻眼了。
“什么?!!”遥远仿佛听笑话般对着赵国刚。
赵国刚又重复了一次。
遥远道:“他要住到什么时候?!等等!你给我说清楚。”
赵国刚道:“住到你们都能自立,离开家去上大学。”
遥远:“这怎么行!这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不行!”
赵国刚:“昨天决定的,爸爸以为你会很高兴。”
遥远倏然就炸毛了,他朝赵国刚吼道:“高兴个屁!家里哪有他的位置!为什么要到咱们家来,凭什么让他住进咱们的家?”
赵国刚道:“遥远!他爸爸是你的堂舅!现在已经去世了!你妈生前和他爸爸跟亲兄妹一样,他学习成绩很好,上完初中因为他爸的病,辍学在家照顾了他一年多。你外婆让他过来读书,睿康是个好孩子,至少会在咱们家呆三年时间,你们要在一起相处。”
“姑丈。”谭睿康在外面道。
幸亏这房子隔音效果好,遥远还是有点忌惮的,不为对方感受也为维持自己的形象面子,但他一时间仍然强烈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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