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么?瞧这皇上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哪怕她到时候把剑挥到水里去,他也会笑着夸她跳得好。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正精,门扉外头就投来一道阴冷目光,骇得她肩头抖三抖。阿泽,这个阴魂不散,明里暗里对她多番警告的死阉人,不得不防啊。也罢,反正这苦日子也快到头了,赛雪心回了他一倨傲眼风,自顾自剥起橘子。
盼望着,盼望着,这万恶的花朝节终于来了!
赛雪心起了个大早,扮作婢女模样跟随长公主的轿辇一道入了宫门。拜见过太皇太后,她便告了假朝梅园方向一路小跑而去。该交代的事儿昨儿虽都已吩咐妥当,各处细节也都同她核对过多次,应该不会出错,可一进宫这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坐立难安,总有不好预感呼呼往外冒。
“皇宫重地,不宜跑动,姑娘还是仔细着些好。”
拐个弯就到的功夫,这令人着恼的鬼影子又蹿了出来。赛雪心暗暗骂娘,垂首敛衽行礼:“奴婢莽撞,多谢泽公公指点。”
阿泽不予理睬,绕过她身旁站定:“梅妃娘娘不在此处,姑娘要是有急事寻她,就请随我来。”
赛雪心迟疑着不敢妄动,眼神不住往梅园方向飘去,却被那人赫然截住。
阿泽俯下身子低语道:“自去年中秋之后,圣上心有余悸,每逢宫中宴会,各处守卫都是平日里头的三倍数,而今日,在下又奉旨多安插了几波东厂高手,防贼之心不可无啊。”
声音低沉,语调平缓,似在叙述一件家常。赛雪心稳了稳虚浮的脚跟,斜眼对上他眸中凌厉,将手背到身后,昂首落落大方地看向他:“泽公公果然高鉴,既然您都说了娘娘不在这,奴婢就先行告退,长公主那还需要人伺候。”这人再横,应该也不敢跟长公主过不去,提脚刚要走,手臂就被人狠狠制住。
“在下说过,会带姑娘去见娘娘。”阿泽的目光又冷了几分,“在此期间,姑娘还是莫要离开在下视线为好,若是长公主真需要人伺候,在下会指人过去的。”
细细密密的汗珠涔涔一背,赛雪心见执拗不过,只好服从,长看了眼太液池方向,默默祝祷:但愿你今日的运气也能同从前一样好。
为花神祭而新建的水上舞台,朱轩亲笔赐名:蓬莱阁。
十二瓣莲花状的白玉台子,当中坐着三人高的花神像,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周围鲜花环绕,底下则由数根合抱粗细的桩子托住,远远眺望,倒真像朵悠然绽放的莲花。
看台设在不远处起伏的小山之上,以朱轩为上首,左右则各设妃嫔席位。太皇太后因身体不适,受不得寒,便没有列席,长公主伴在她身旁伺候汤药,自然便空出了两个位子。
一系列繁琐礼仪后,众人一一落座。左右妃嫔直朝朱轩拗姿势拋飞眼,脸蛋挤得生疼也不见他多看两眼,瞧他那眼角带笑的专注模样,兴许只惦记着台上这群舞女马上退场,好叫那狐媚子快些上来。
很好,这狐媚子平日只躲在梅园,连晨昏定省都叫皇上免去了,她们想见还见不着,这回非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她到底是个什么妖精模样,真能把她们都给比下去?
莲花灯点点漂浮,台上忽而淡淡水汽,云烟雾饶,倒真有几分蓬莱仙境的意味。朦胧中,大幅绣花纱幕上隐约勾勒出一抹婀娜身影,灯光自两侧照来,流光璀璨,恍若花神亲下凡间。
看台上众美人暗暗咬牙:丫的,竟还真是个上等货色。
朱轩眉眼温柔似能掐出水来,支着头气定神闲地欣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生怕错过丝毫细节:果然还是红衣最衬她。
击节声起,众人还沉浸在她曼妙身形中,只见水波斗转,纤瘦身影已轻盈转出纱幕。一短一长两柄剑在她手中自如舞动,时而霸气,时而婉转,随着节奏高低骤缓,刚柔并济,张弛有度。大家的心也随着她的动作一道提起又松下,酣畅淋漓。
悠扬丝竹中,隐隐夹着几声吱呀的不和谐之音。下头负责拨弄牛皮灯的小官皱了皱眉,瞧了眼玉台,又瞅了瞅湖面,耸耸肩继续看顾他的灯光。
金乌沉沉欲坠,天际漫出层层锦霞。
莲花台上,绛唇风袖,剑光转折间,将潋滟水色与烂漫晚霞一并敛入其中,一时间似有万丈光芒萦绕其身,天地为之低昂,叫人转不开眼。忽而又旋转如风,将所有绚烂都抛诸身后,绯色衣袂,墨色长发,全都跟着旋舞起来。水汽渐盛,光晕悠转,回眸一笑,百媚尽生。
朱轩有些痴了,记忆飞转,一下回到了五年前,朦胧水色似那日挡在他面前的五色琉璃屏风。金殿上,她突然的抬眸,是不是当真瞧见了躲在屏风后头的他?若是没有那场恩怨,她是否也能同自己坦诚相待,朝他笑,缩在他怀中哭?
阿鸾,倘若一切能够重来,那该有多好。
旋舞过后,只待最后收剑鱼卧于地,这曲剑舞便可完美落幕。红衣佳人正欲止步,袅袅收剑,只听一声脆响,玉莲台子忽然开始吱吱呀呀摇晃个不停,终于伴着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水花闷声坠落,将所有的美好旖旎都沉入这冰冷太液池中。
“不好啦!不好啦!梅妃娘娘落水啦!”
☆、山河颂
冰冷的湖水似刀子,透过衣衫直要将她剜去二两肉。外头瞧着春意盎然,这湖里还是寒意不减。
林鸾咬着牙,脚下不断划水平稳身子,手上也不得闲,挣扎褪去身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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