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里说,他也没有必要帮一个杀了他父亲兄弟们的堂弟,就算不是他堂弟做的孽,可是他堂弟就是那个作孽的人的儿子。世上没有人会不介意这样的血海深仇。
她猜想,慧远忘掉血仇一定是经过了很多年,然后内心痛苦矛盾了很久,不然无法做到现在这样淡然。
不过,那两个男子提到了慧远的侥幸逃过一劫,至今仍然活着并且等着他回去的母亲,她想,慧远不可能不动容的。
果然,就在陈七说了慧远的母亲还活着并且等他回去的话后,慧远的眉头抖动,显然他心绪起伏,已经做不到像刚才那样平静了。
“世子,您就跟我们回去吧。就算您不打算帮皇帝陛下,可是见一见您阿母,让她得偿所愿,不也是一个孝顺的儿郎该做的吗?”陈七见太原王世子慕容义动容了,就不失时机的再次劝说道。
慧远俗家的姓是慕容,单名一个义字。
慕容义不说话,可是他紧紧地抿着唇,手也紧紧握着,他的眼神在舱内跳跃的灯火照射下,很幽暗,看得出来,他在想事情,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陈七和谭十一静静地等待着,心里有些紧张,怕太原王世子慕容义不答应。
一年多以前,他们奉了当今皇帝的命令,带了几十个暗卫过江寻找太原王世子慕容义。这些人里面只有他跟和谭十一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而别的那些人只知道他们是过江来刺探景国的一些军情还有朝廷里的政策之类的情报的。
直到昨天他们才知道了楼云寺慧远的身份,这也是他们抓到了一个伺候慧远起居的小沙弥,从他嘴里知道慧远的后背上烙有苍狼头印,从而证实了慧远就是当年逃过江的太原王的世子慕容义。
慕容皇族的外貌非常有特点,他们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皮肤白皙,眉毛和发色偏黄,眼珠也不是纯黑,这样的容貌和江南的汉人有很大的不同。陈七偶然见到慧远一次立即就怀疑上了。后面通过楼云寺伺候慧远起居的小沙弥的话,就证实了推测。
就在他们决定要动手绑走是太原王世子的慧远时,一个在建康城里刺探景朝军情的手下被怀疑,被捉了。景国负责皇城治安的虎贲营从那个人嘴里知道了他们在建康城的落脚点,就派兵来围剿他们。他和一个手下冲出重围,直奔楼云寺,他想好了,务必趁着今日慧远在楼云寺讲经,前去将他给劫走。否则,后面,他们是越难动手了。
结果他艺高人胆大,果然成功劫持了慧远,并将他带出了楼云寺,再借着卫家五娘的牛车,出了建康城,和城外早有准备的谭十一会和,坐着另外的一队牛车返回建康城,摆脱了景国虎贲营士兵的追缉。
进了建康城后,他们坐着牛车从另外的方向出城,最后上了二十多里外,他们一早预备的一艘大船,到晚上点灯时,大船已经顺风驶离建康城一百多里外。这一下,他们算是脱离了景国虎贲营的追缉了。
安全了以后,他们两个才再次进入慕容义的舱房跟他说话,劝说他回燕国的都城邺城去。
只是他们拿不准,慕容义在听了他们两个的话后,会跟着他们回邺城吗?就算他们两个说出了慕容义的阿母还活着,盼望他能回去相见,他们也怕作为高僧的慕容义真正放下了一切世俗的情感牵绊,包括亲情在内。
良久,慕容义开口了:“这样吧,明日一早我再回你们的话。”
陈七和谭十一互看一眼,只能说好,然后他们说为慕容义准备了素食,问他现在要不要吃饭。
慕容义想了想道:“我去看一看卫五娘,不知道她醒过来没,要是没醒,就叫醒她,跟她一起吃吧。”
陈七今日劫持慕容义时,对于那位姓卫的娘子对慕容义的感情看得清清楚楚,当时他临时起意,想要把卫五娘一起擒住,他想,或者这位姓卫的娘子说不定会对劝说慕容义回邺城有作用,所以干脆将她一起绑了。
“世子,今日在楼云寺多有冒犯,那位姓卫的娘子我下手没多重,这个时辰应该醒了,让属下陪您过去看一看?”陈七忙道。
慕容义从榻上下来,穿上僧鞋道:“去把舱门打开。”
陈七答应了,先转身出来,谭十一在后面拿了盏油灯,跟在陈七身后,两人走过去将隔壁的舱门开了,进去将油灯放在一张小几上。
卫康子那时候已经坐了起来,听见隔壁的人过来,她把手中的僧衣也揭下来放在一边。
灯光一晃,有人走进来,见一盏青瓷油灯放在了她躺着的榻前的小几上,进来的人见她坐在榻上,立即笑眯眯地说:“卫娘子醒了啊,今日真是不好意思,对你动了手,没有伤到你吧?”
卫康子摇摇头,她跟眼前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再加上她刚才也听到了他们跟慕容义说的话,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所以也不怕他们。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想必卫娘子也饿了,我们这就去给你准备饭食。”说完,两人识相地退了出去,接着着慕容义就走了进来。
见到慕容义,卫康子一下子激动起来,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他的身份,不觉多打量了他两眼。
慕容义见卫康子这样看他,就展袖自视,觉得自己除了穿了一身中衣外并没有什么不妥,就抬起头来看向卫康子问:“卫五娘,你是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卫康子点头:“是,我醒了有一会儿了,那两个人跟你说的话我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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