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感受到她的情意,心头化成一滩水,顺从地搂着她不再做声。
寂静的烛火将二人影子投到花窗上。
院内的许振悄悄屏退了侍卫,再静静看了会儿那花窗投影,方退了下去。
灵芝一时激动,赶了来看宋珩,情绪缓下去之后,又怕耽误宋珩的事儿,忙催他进去,自己告辞。
宋珩送走了灵芝,转回到筵席上去,不经意瞄了许振一眼。
他正埋头喝酒,一杯接一杯,对来敬酒的人更是来者不拒,似乎很想醉。
灵芝与大双回到住处,胸膛里头的感动仍未完全消没,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明知奔波数日,身困力乏,应该早点躺上床休息,可洗漱更衣后躺在床上,偏偏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听到门外隐约传来马蹄声,一骨碌爬起身,穿上衣服往外跑去。
院外传来宋琰与宋珩告辞的声音,然后是渐远的马蹄声,院门开了,宋珩独自进来。
灵芝迎上去,看了看他身后:“阿文呢?”
宋珩知她一直在等着自己,心头又软又暖:“让他送许振回去了,许监军喝得有点多。”
灵芝想着那篆香的气味,忍不住开口相问:“你与许大人,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宋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灵芝抿着唇,小心说出自己的猜测:“你们都用同一种香,很奇怪,可那香只有你们有,所以,我觉得,你们之间,有某种奇妙的联系。”
宋珩身子一颤,看向灵芝:“你能嗅出来?”
灵芝点点头,眼中满是疑惑:“当然,那香中有一味我不认识的香料,你小时候每日身上都有那香味,长大后反而没有了。”
“我问过许大人,他说那是连珠合璧篆香,可你那时候在新安郡,怎么会用福寿斋的香呢?”
宋珩从来没想到过,有人会从这么细微的香气上,将他们二人联想到一起!
顿时心头掀起滔天巨浪,幸好是灵芝!
他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她,狡黠地看着她一笑:“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灵芝茫然摇摇头,许振的养父,是他的杀父仇人,按说二人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会有什么关系呢?
“你跟我来。”宋珩将她拉到西边小院。
葡萄架下放着一张竹榻,夏夜的凉风徐徐拂过,挟裹着成熟葡萄的馥郁香气,格外醉人。
大双来送了茶和果子放在案几上,又端着食盘退下。
宋珩直到喝完一杯茶,也没再说话,他在想要怎么开口。
灵芝直觉他要说的话和许振有关,默不作声,静静看着他侧颜轮廓,真想伸手替他抹平微蹙的眉尖。
宋珩终于放下茶盏,转过身来面对着灵芝,凤眸幽深无垠,直看到灵芝心尖微颤。
“我给你讲个故事。”
灵芝点点头。
“有个皇太子,出生开始便尊居东宫之位,从小学习治国经纶、民生方略,一心想成为一名汉武太宗一样的千古名帝。”
宋珩的声音低沉,像夜风吹过胡杨阔叶,沙沙作响。
灵芝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父亲,心提了起来,轻轻攥紧了拳头。
宋珩神色悠远而平静,只有看到那双眼时,才能看到平日里从不曾出现的一丝苦意。
“后来他生母病逝,皇上立了新后,但没过多久,皇上也病了,朝中大权渐渐落到新皇后手中,而新皇后明里暗里对这位太子多番打压,甚至不惜毒杀、刺杀,都被他侥幸逃了过来。”
“朝中也有很多人不满新皇后的专权与狠辣,越来越多人劝说这位皇太子为江山正名,莫要被后宫毁于一旦。皇太子很犹豫,毕竟皇上还在。可形势越来越危及,性命攸关,由不得他不反。筹谋许久,终于联合了一批亲信,发动宫变。”
“他们做了很周密的安排,可原该顺利的计划,却变成了陷阱,他们遇到了埋伏。这时候皇太子才明白,他们中间出了叛徒。”
宋珩的眼眸渐渐收紧,声音越来越冷。
“兵败如山倒。输了,不得不逃,好在他们联合的人当中,不是所有人都在明处,还有些只在暗中接应的,外人无法得知。”
“皇太子携妻带子,还有四名亲信,一起逃到了京外。”
灵芝的心提到嗓子眼,按照史书上的说法,这时候许振的养父许绎反水,杀死了太子。
宋珩一动不动,眼神悠远如夜空。
“逃亡之路很辛苦,追兵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皇太子渐渐觉得,已没有生的希望。”
“他的亲信都愿意陪他一起死,可他还有个四岁的孩子,他想给他留条出路。”
“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用自己一条命,换其他人活下去。”
灵芝的心揪紧了。
“他让他的亲信杀了自己,去新皇后面前领功,可没人愿意动手。”
“他只好告诉太子妃,让她亲自割下他的头颅。为了他们的儿子。”
灵芝鼻头发酸,忍不住伸手过去,握住宋珩微微颤抖的大手。
“太子妃答应了,告诉他,会好好抚养他们的儿子长大,再替他报仇,将那个背叛者的头颅也割下来,祭奠到他坟前。”
宋珩的声音愈加暗哑:“皇太子将长剑插进了自己的胸膛,太子妃亲手割下他的头颅,交给了其中一个亲信。”
灵芝咬紧了唇,那个人就是许振的养父!
而那杨夫人,宋珩的娘亲,是用怎样的心情割下自己丈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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