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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年多来她唯二的主动电话,姜尚尧心似迸了出来,怔怔地看着她的名
字,好一会才醒过神,扬扬下巴示意房间里的人离开。
紧张了一日,晚上接到消息又筹划了一番后续的安排,都有些累了。光耀和
王霸龙先行回了积沙围,严关和刘大磊自去别的房间睡觉。只不过,临走时刘大
磊脚步拖沓,显然竖起了顺风耳想听听来电何许人也。被姜尚尧拿眼一瞪,他嘿
嘿干笑了两声这才出了房门。
这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你好。”太过生硬客套。
“想我了?”又未免轻佻。
姜尚尧正踌躇着,庆娣开口问:“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在楼下餐厅吃的。和光耀大磊他们一起,几个小菜,今天没喝酒
,吃了三两面,面没有昨晚上你做的好吃。”他头一回发现自己的罗嗦,最后几
个字缓缓说完,有些无地自容。
庆娣感受到他的紧张,抿嘴微笑。“没别的事,忽然想起来,昨晚你说想将
三十年积怨愤怒地甩到他脸上,但是做不到。那个‘他’还是‘她’说的是谁?
”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她也同样沉默,充满坚持。
“是……”姜尚尧深沉地呼吸,“是我父亲。”
庆娣掩住逸出的一声低呼。在她记忆里,姜家众口一词,关于这个人,从来
都是已经死了的解释,甚至连当初雁岚也说姜尚尧是遗腹子。
“你没听错,是我父亲。在你走后有一次我妈说起来,我才知道是谁。巴思
勤。”
庆娣想了会这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又抽口凉气。
“多年前,我妈和他在草原认识,后来,他贪图权势,抛弃我妈,做了蒋家
的女婿。所以……昨天上午,我正式和他见过一面,三十多年来第一次。你能理
解这种的感受吗?我和我妈,每一步辛苦,对应的都是他青云直上的风光。”姜
尚尧无力再说下去。
“那你昨天说,让阿姨失望了是什么意思?”
此时庆娣心里透亮,姜妈妈的忐忑与迟疑,原来源自于此。难怪会拐弯抹角
地询问她昨天姜尚尧的态度,既然有那样的伤心往事,恐怕此时最惶惧的就是失
去儿子。这种惶然也传染给了庆娣,她惴惴不安地,既想听见他的答案,又怕他
的答案会令姜妈妈失望。
“我……有些事,必须先维护着大家的面子。”
姜尚尧意识到这句话会引起误会,他最怕的就是庆娣对他再生不好的观感,
连忙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认他,以后也不打算认。他知道后如何对
我是一回事,和我无关,我佯作不知情,先过了这段日子再说。至于为什么,过
些天你就懂了。”
庆娣逐字琢磨个中意义,然后谨慎发问:“你是打算以退为进,利用这种关
系?”
今时今日,在她面前,他不愿再像以往那样矫饰自己的卑微与卑劣。姜尚尧
难堪地垂下头,低声承认说:“是的。”
再一次长久的沉默。
这种沉默实在折磨,特别在昨天信誓旦旦地对她承诺终有一日他会端方不苟
地做人之后。姜尚尧心悬一线地等待她开口,哪怕是鄙夷的嗤笑。
“‘犯而不校是恕道,以牙还牙是直道。’他既然对阿姨不忠对你不义,这
样的人利用一下也没什么。可是,人活在世上,爱才是心里最大的依靠。逐末弃
本,伤害了爱你的人,太不值得。”庆娣叹息,“阿姨刚才打电话给我,可能是
知道了什么,可能会担心你有别的想法。你有什么别憋着,和阿姨谈谈,别让她
难过,啊?”
姜尚尧没料到她说出这番支持的话来,深吸一口气,想再多解释两句,喉咙
哽咽着,只能乖乖嗯了一声。
“那我看书去了,过些天要面试。”
“几号面试?”
庆娣说了时间,他问:“等我办完手头的事,我去看你行不行?”
她一笑,“好。”
一支烟燃尽,姜尚尧拿起外套出了宾馆。回家按着客厅吊灯,他妈颓丧地缩
在沙发角落,迎着光,眯缝着眼向他望来。
看见他,她眼里无限安慰,佯作镇定地说:“回来了?饿不饿?妈给你做夜
宵去。”说着就想起身。
“妈,我不饿。”姜尚尧走过去,伏在她膝前。
“这么大了还撒娇呢?蹲下比妈坐着还高。”眼前人高马大的儿子与孩童期
他可爱又别扭的模样叠置,姜凤英满眼感怀,拨弄了几下姜尚尧鬓发,说:“该
剪发了。”
他小时候最不爱理发,动辄嚎哭。姜凤英没奈何,买了手动的推刀,自己在
家修剪。
姜尚尧抿紧嘴,被他妈干涸的双眼那样注视着,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妈的
手。“我昨天见到他了。”
姜凤英点点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如果是以往,他可能会辩解自己也不知道巴思勤认出了他,借谎言以维护在
爱他的人心中良善的形象。此时,他回忆巴思勤眼中明显的舔犊之情,垂下头,
愧疚地把脸埋进他妈手中。
“你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呢?”姜凤英语气怅惘。
——“过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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