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途转过头去,看着一窗之隔那个早已经刻在他心里的人。
几日的隔离,尽管医院提供的环境并不差,但在这种高压之下,人的精神难免会出现问题,知己也是,原本并不丰润的脸颊也是迅速瘦了下去,眼底乌黑一片,看起来就像是精神不济。
他一步步走过去。
医院里很安静,陆途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一步步,踏在自己的心上,宛如尖刀刺上去,让他止不住地心疼,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知己先开了口:“你来了啊?”她勉强地笑笑,扯出的笑容很敷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不太可能。
陆途皱眉,下意识地手就抚上了玻璃,想要扯平她的嘴角,拒绝这个勉强的笑:“别笑了。”
知己一愣,立马停下了这个笑。
她低下头,沉默半晌了才开口,声音喑哑:“那你要我怎么办?”
“你想哭,想难受,想怎么样都行。在我面前,你怎么样都行。”陆途喟叹一声。
随即漫上知己心头的便是这几日一直隐藏得很好的惶恐与不安。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潮湿,眼前的这个挺拔身影也是逐渐开始有了重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模模糊糊,:“陆途……”
终于忍不住叫了这个名字。像是长久以来的渴望与寄托,她没有谁可以依靠了。她不能让父母担心,也不能让其他工作人员担心,所以一直以来,她强装镇定,假装早已经习惯例行公事,但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怕。
那些不敢泄露的彷徨与痛苦,终于在他面前卸下了防备,□□裸地展示给他。
或许是这诡谲的气氛使然,或许是这高压的环境使然,或许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渴望使然。
“我知道,我都知道,”一看到她泫然欲泣的神色,陆途的心就像被谁拧住了,一抽抽地疼。
但没办法,他连一个拥抱都没办法给她,“我在这,你别怕。”
他努力贴近了玻璃,像要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心上的人,让他出尔反尔的人,让他常纠结郁躁的人,让他无能为力的人。
“以后有事可不可以想着多依靠我一点?”病的确是会传染的,就像现在他也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平日里绝对不会说出的真心话。陆途放低姿态,几近恳求。
知己哽噎着点头:“其实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你关机了……”
陆途一怔,后悔和自责感立刻涌了上来——那时他正在忙入室抢劫杀人案,手机长期没充电,便自动关了机。
他从没有想到,知己也会有给他打电话向他求助的一天,因此也就压根没有预料到她也是对他示弱过的,想要依赖他过的。
但可笑的是,就在他来之前,他还是满心怨气的,甚至责怪她从来没想过依靠自己。哪里是没想过,是他自己潜意识里就一直没给过她机会!
陆途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酸,说出的话也是涩涩的:对不起,我之前在忙……
他明白,这不是借口,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知己含着泪,摇头,声音微弱:我知道的,是我期望太高了。我忙起来的时候也顾不上你的。
“不是!”陆途忽然拔高了声音,他不能让她这样想,他不能任凭她就这样独立下去。
她是应该被疼爱的,是应该有依靠的,“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以后你有事随时找我,我都在。你别怕。”
说不上为什么,知己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空荡荡的心忽然被填满了。
恐惧也好,不安也好,在此刻一扫而空,就连之前联系不上陆途时的不甘,也消失了,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哑着嗓子,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我知道。”
陆途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心疼,他紧贴着玻璃,声音放低,似是在轻声安慰她:“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
这一句话宛如最后一块瓦砾,压在知己的心头,长久以来的情绪终于积压不住,全然爆发了出来,她受不了了,背过身去靠着玻璃捂着脸呜咽。
“转过来,老婆。转过来,让我看着你。”
忽然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
语气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和动情。
她几乎可以猜想到男人立刻柔软下来的神情。
自从他们结婚以来,她从来没有听过陆途这种语气。
她明白,他们之间纯属合作关系,所以也从来没有过期待。
对她来说,他们只是特殊一点的同居室友,所以每当关系逾距时,她会不自知地抗拒,明知他在靠近,却只是他进一步,她退三步,他们之中总是很好的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可她也是会有歉疚的。
当看到陆途一次次改变后,又因为她退缩的态度,一次次又重拾强硬和冷漠。是她的不对,总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如此之僵硬,是她推开了他的关怀,是她先不要一个她应该放心依靠的人的。
知己转过身来,也像他一样贴着玻璃,很快眼泪和呼出的热气就将玻璃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眼泪在雾气上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总是避着你,不该总把我们的关系搞砸。”
她终于说出来了,这长久压在她心头的愧疚。知己明白,就算是像他们一样非正常的婚姻关系,她也不该这样的,不该一次次将他推开,又在内心隐隐约约地奢望着在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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