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和李东阳商定好要向皇帝进言,尽快解决内阁人手不足的问题,对此谢迁完全不上心,在他看来,皇帝答应这件事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弘治皇帝朱佑樘在西北之战结束后,对于文官集团起了戒备心并非是什么秘密,虽然皇帝一边同意文官集团上报的主要功臣人选,但也有针对性地开始栽培自己的势力,秘密将马文升、刘大夏、熊绣等人召进宫中,暗示他们跟文官集团相斗。
可惜大明文官基本上属于铁板一块,别说皇帝选定的这些人原本就是文臣中的一员,就算不是,这些人也不会跟刘健、李东阳等人正面相斗,因为内阁大学士在读书人心目中地位太过崇高,简直就是天下人的楷模。
而拥有了读书人的支持,就相当于拥有舆论宣传喉舌,所有人都在赞颂内阁三位贤相,谁敢轻易去拔这三位贤相的胡须?
这几年一众朝官中,真正能威胁到文官集团利益的人少之又少,唯一的另类可以说就是沈溪了,但现在沈溪被外放地方,再也没有人跟文官集团叫板,文官集团现在仗着掌握朝廷的喉舌,居然主动提出增加阁臣人选,其实也有让皇帝继续倚靠于他们,让皇帝下不来台的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你说皇帝能忍下这口气?
谢迁从文渊阁出来,没有就此打道回府,而是来到自己在东长安街的小院,单独会见马文升。
对于内阁发生的事情,谢迁从不会向马文升作隐瞒,在这个小圈子中,其实谢迁并非居首,为首者乃是四朝元老马文升。
听完谢迁的讲述,马文升安慰道:“于乔,你又何必为此介怀呢?其实宾之说这番话,未必是想针对你,如今刘少傅和宾之二人身体状况不佳,让他们熬夜值守实在难为人,他们不过是想为你找个帮手罢了!”
“帮手?哼哼,我看是帮我找几个对手吧!他们倒是巴不得把三位人选都送到内阁来,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彻底休息了,没人可以制约他们!”
谢迁言语间还是有些生气。
谢迁自认在朝中当了这么多年官,一直把刘健和李东阳当成是最好的同事和朋友,现在这二人却联起手来对付他,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平气和接受。
马文升继续劝慰:“于乔,你一定在为沈溪外调之事而耿耿于怀,其实你应该这么想,沈溪外调未尝不是好事,他年岁尚轻,在外可建功立业的地方远比京城多,且刘少傅和宾之对他素有成见,只有人在外面,才不至于遭到嫉恨,将来还有入阁的机会,若他在朝中,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注意下,若行差踏错,何时才有机会晋升?”
谢迁摇了摇头,轻叹道:“我并不希望沈溪一下子晋升高位,只盼他能在朝中平稳完成过渡,更无奢求他弱冠之年便进内阁以他的学问造诣,再过十年、二十年,怎么都有机会入阁。”
“我现在只是有些担心,这小子的能力,匡扶社稷只是举手间的事情,但若一味打压,激发他心中不满,将来指不定走上何种路。即便如今是少年英才,将来也可能成为大明的祸害!”
沈溪在当今大明,的确算得上是妖孽级别的存在,小小年纪便连中三元,在官场上短短几年间就靠着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功勋获得了正二品封疆大吏的官职,镇抚一方,无论是在治军还是行政上都有大的建树。
朱祐樘害怕沈溪这样的妖孽会威胁到大明江山社稷稳定,如今的谢迁,基本也跟朱祐樘持相同的看法。
如果能对沈溪进行正确的引导,沈溪成为大明的中流砥柱指日可待,但如果引导不善,很可能会让沈溪的心放在歪门邪道上,那时沈溪就有很大的可能把他的才华用偏,成为祸国殃民的“奸臣”。
虽然马文升没有再言语,但他对谢迁的说法还是表示了赞同一味打压沈溪的功劳,对沈溪的培养并不利。
但事已至此,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此时此刻,南下的道路上,素来保持乐观向上心态的沈溪也的确对朝廷产生了些许失望和不满,只是他懂得调节自己的情绪,毕竟他的心理年龄摆在那儿,而且从他的预期来说,离开京城未必不是好事,尤其还是担任两省督抚这样相对重要的官职。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如今弘治皇帝给了沈溪施展政治抱负的舞台,他觉得自己有了创造新时代的条件和可能。
大明不可能姓沈,但沈溪完全可以让湖广和江赣两省姓沈,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引导大明向正确的方向发展。
南下的沈溪,没过多久便感受到了身为两省总督的好处。
从京城南下走出不到三百里路,沿途官道都有专人迎接款待,这中间既有京城湖广、江赣办事部门派来打头阵的人员,也有沿途地方官府的官吏,沈溪根本就不用操心,吃喝拉撒都有人负责,完全可以当作一次游山玩水的旅程。
沈溪不再担心自己的衣食住行,一切都是最好的接待,甚至换下来的衣物,随手丢在一边,等过个几天,沿途驿站的官员便会清洗干净后再派快马送到,拿出来一看,熨烫得整整齐齐。
如果是别的时候,沈溪或许会跟这些人客气,但现在他乐得有人为他铺路,跟着他南下的人很多,不再需要他照顾,唯一一点是地方官员送来的礼物,一概婉言拒绝。
在京城中,沈溪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刘健、李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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