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日礼物我想了很久,但是总是想不出来送你什么好,你好像什么都不缺了……”上楼梯的途中,白一尘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最后我终于想到送你什么了。我想着,等你回来后过的第一个生日,我就要把这份礼物送给你。”
时亦南听到这里,心脏又是一阵刺痛,他马上说:“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白一尘的眸光随着时亦南的承诺而变得更加明亮,他牵着时亦南走进画室,时亦南这才发现画室里白一尘原本仔细堆放在角落的画全部被悬挂出来了,墙上挂不下的地方就用画架架起,粗略一数,竟然有四十多副画,这还都是画在画布上的画。除此以外,还有数十本堆叠的素描簿和厚厚的几沓散装画纸,它们都被一层朦胧的白纱所盖罩着,只能隐约看到底下画布中透出的人物轮廓。
时亦南望着它们怔在原地,忽然间就猜到这些画里画的是谁。
“我记得你走的那一天也是九月份……那时你的生日快到了,可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礼物。”白一尘放开时亦南的手,缓步走到这些画的面前,声音在空旷的画室里像是有着回音一般空灵,“而在你走后的每一天里,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我真的很想你,可我见不到你。”
“所以我就开始画你,不停地画。”
白一尘勾起唇角,将白纱全部扯下露出底下的一张张画像来。随后转过身体,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邀功似的拉起时亦南的手,带他从第一幅画面前观赏起:“我怕我忘了你的样子,所以每个月都会画一幅,从你离开的第一个月起——”
白一尘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画框右下角的时间标识给时亦南看。
而时亦南则是怔怔地望着那些画,白一尘的画技高超,所以画里的他栩栩如生,时亦南看着那些画,就像是看到另一个自己,他不禁伸出手去轻抚画中的自己。
画里的他或肃着脸,或面无表情,或笑得温柔深情,而画外的他,却逐渐落下泪来,最后泪流满脸。
他忽然就想起白一尘资料中提及的那件事:白一尘很早之前就不再为其他人画人像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而知道白一尘病情的他,一开始却也只是以为白一尘分不清别人了,所以不再作画,现在他懂了,那是因为白一尘只画他一个人——白一尘所以为的,他画的只是他一个人。
正如白一尘所说那样,那些画的右下角都标注着时间,每个月都不缺,可是画到后面,画里的人却不再是他了,而是其他人。
这些画里有夏起,有宋玉珩,有乐栋,有他们的一些老同学,还有他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却不再有一副是画他的,算算时间,是在白一尘第三次自杀之后。
最后,时亦南走到最后一副画面前。
这幅画他记得,是白一尘从他回来的时候就在画的,他还见过白一尘画它,只是没见过画里的人,白一尘画好的时候还问过他要不要看一眼,而他说不用。
时亦南收回触碰画的手指,慢慢握紧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刺进掌r_ou_中,他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白一尘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和他一起欣赏这幅画,问他道:“你喜欢吗?”
“……喜欢。”时亦南望着画上的时亦鸣,但还是笑着回答道,“很喜欢。”
“我还有画了好多你的素描簿和画纸,我拿来给你看好不好?”白一尘放开他的手臂走远。
时亦南却如同再也承受不住一般,双膝弯下缓缓跪倒在地上,泪如泉涌。原本被他上楼时帮忙捧在手里的玫瑰也散落一地,花瓣坠散开。
他看着这间画室,觉得这就是一间法庭,他是法庭上因为杀死白一尘而即将被判处死刑的凶手,白纸黑字,证据确凿,画里每个不是他的人就是这场审判的陪审团,他们都向他投来厌弃、责备、嫌恶的目光,向他吐口水,指责唾骂他是个血腥残忍的屠夫,请求法官赶紧将他送上电椅赎罪。
而被他杀死的白一尘临死之前却还是笑着说他爱他。
为什么还要爱他啊……为什么不肯恨他……
时亦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画架前痛苦地悲声恸哭。
听到他恸哭的白一尘连忙转身,放下手里的素描簿去扶他:“……亦南?你怎么哭了?”
时亦南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肯抬头,只有脸颊畔的泪水折s,he出冰冷的光线。
白一尘用手去触碰那些光,却在下一刻被时亦南紧紧握住,时亦南抬起头,满面是泪,哆嗦着嘴唇,哀求一般地颤着声音喊他:“一尘……一尘……”
“……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我准备了戒指……还有其他的求婚礼物……但是我现在只带了婚戒,你看——”时亦南手指颤抖得厉害,将戒指盒从怀里掏出来时还失手弄掉了它。
他惶惶然然地跪爬几步,没有一点以前高傲冷静的模样,只有慌忙和无措,拼命将戒盒重新抓回手心,然后打开给白一尘看。
那里面装着两个戒指。白金色的,戒指里面刻着一圈荆棘,被荆棘缠绕在中间的是一个字母“y”,两个戒指都是这样的,区别只在戒圈的大小。
白一尘拿起较小的一个,就着画室光线仔细打量。
“这是我找人订做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的名字……所以我只刻了‘y’……我们两个人名字里都有‘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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