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赚钱!”维吉尔把钱袋放在脸前摇了摇,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光是涂抹着松香的火把,就让我赚了五百个塞斯特斯!我简直就象神庙里的石雕兽嘴一样被人塞满了钱币!”
“你真是长了一颗钱币形状的心脏。”罗德讽他一句,尖锐的眼角勾起极为浅淡的笑意。
“我乐意!”维吉尔把钱袋揣进怀里,眼里有一贯市侩气的精明,“罗马城里的人真是有钱,狂欢的炭火昼夜不息!等我退役之后,我就要在这里贩卖火把、油脂和干cao,那时候我的门槛都要被这些有钱人踏破!”
罗德勒紧剑鞘,睫羽低垂着,象打磨得光亮的薄刃。他的双脚象剑锋一样迈出一步,一举一动都有一点决然的意志。
“那就祝你早日成为腰缠万贯的燃料商!”说完,他就转过身准备离开。
“别急嘛……”维吉尔挽过他的肩头,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粗短的指头在衣领里摸了摸,挖出一根青铜制的条状物,上面雕刻着维纳斯与她的儿子丘比特在相互拥抱。
那是每个罗马人都戴过的护身符。由于出生的婴儿有一半都会夭折,父母便给刚出生的孩子戴上护身符祈求平安,直到十五岁成年才能摘下。
“你没有戴过这个,体会不到它的好处!”维吉尔将护身符挂在罗德的脖间,有一丝认真宛如浮云流动在他吊儿郎当的气质里。
“我曾经倒卖过私盐,偷喝过指挥官的葡萄酒,还违反过军令偷偷去了趟妓院。但都没有受到惩罚……大概就是因为它!”
罗德摩挲着护身符,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暗光。
“临别之时赠送礼物……”维吉尔摆出一副骄傲的表情,直白地自夸一句,“怎么样?我是不是个义气的朋友?”
眼前的场景其实罗德无比熟悉,如穿熟了又压箱底的内衣,如背会了又阖上的羊皮纸,抑或是旋律哼烂了、又不再唱的过时歌谣。
总之,是那种隐隐藏在记忆里、偶尔跳出来使人回忆和喟叹的东西。
当年,尼禄也是这样把最珍贵之物送给了他。
——以及他的生命。
罗德眼睛低垂,思绪有些脱离。他坚冰般的唇线微动,几乎是在向记忆里尼禄的旧影说道:“谢谢你……”
他眼睫的影子被余晖拉长,那抹睫影宛如尖锥,好象仅仅看一眼就能被刺伤。
维吉尔盯他一会,表情松动,发出长长的叹息,“唉……”
罗德整理好领口,瞥看他一眼。
维吉尔动作夸张地摊开手,y-in阳怪气地说:“你这副堪比红玫瑰的皮囊,究竟要饱蘸多少人的鲜血?!”
罗德发自内心地鄙夷他的夸奖。
……
近卫军驻守在皇宫附近,集中居住在一栋别墅里,方便皇室之人随时调遣。
每名新来的近卫军都分配了独立的房间,别墅里还有供人差遣的公共奴隶。
罗德没有行李,随身只携带一把剑。他在门口做了登记后,随奴隶的指引来到自己的房间。
此时已是深夜。
奴隶燃亮蜡烛,替罗德铺平床铺。
“这里应有尽有!”奴隶介绍道,“午餐有鱼酱和鹅肝,晚餐有温好的羊n_ai和鱼肉。这里还有昂贵的冰块,不过您得付钱才能用。如果您需要,还可以从餐桌上带走一些橄榄油,在洗浴时用它刮身子。餐厅里随时都有葡萄酒供应,那可是从高卢进口的高级货……”
“有啤酒么?”罗德将长剑挂上木架,随意地捋一下有点凌乱的头发。
奴隶惊诧一下,回答道:“……没有,啤酒是一种低廉而劣质的饮料。”
罗德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样子,“那算什么应有尽有?!”
他一脚蹬上书桌,再猛地跳到旁边的窗台上,用膝盖一下子撞开百叶窗,动作极其随x_ing。
奴隶有些瞠目结舌。
罗德从海盗变回了士兵。他积累多年的海盗习气,就象酒瓶里的酒倒光,还残留下来的浓烈酒气。
他坐在窗口,夜风使他的长发象黑色火焰一样跳跃在鬓角。他仰着头,小腿垂落到窗外。
这个角度能让他瞧见皇宫宫殿的一点尖顶。视野中,那点尖顶的剪影正好嵌在月亮中央,好象月亮被这尖顶戳裂了一般。
他沉默一会,忽然抬手指向外面:“那就是皇宫?”
“是的。”奴隶恭顺地答道,“这里距离皇宫不到五十罗步。走过去的话,水钟的走线都不会超过半格。”
罗德眼睛下移,定定地凝望宫殿墙壁上五颜六色的壁画。
“紫色……”他突然抬手,指着壁画上的油彩,把奴隶吓了一跳,“它脏了以后和其他颜色也没什么两样。”
奴隶见他神思游离,善意地提醒道:“您舟车劳顿,最好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您还要参加多米提乌斯大人的占卜仪式。大人们是最接近神的凡人,他们热爱与神明沟通……”
“多米提乌斯?”罗德疑惑,“就是尼禄吗?”
“……是。”奴隶应声,“不过我们不应该直呼大人的名字,您说对吗?”
罗德没有理睬他的建议,固执地沉默。他的头发早就被夜风吹乱,他也不去管。
奴隶有些无奈,尴尬地清清嗓子,继续道:“我必须要提醒您,占卜之后还有一场竞技表演,大人的所有近卫都要参与其中,当然也包括新来的您……”
罗德抓一把头发,看似不经意的样子,“竞技?”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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