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许儒亦便应声站定,面色也蓦地起伏微扬,以为是凤瑶改变主意,却待猛的回头朝凤瑶望来,则见凤瑶面色依旧淡漠幽远,唇瓣一启,仅朝他道:“皇傅且慢,本宫还有一物,要让皇傅带回大旭京都亲手交给国师。”
许儒亦面色顿时暗淡下来,朝凤瑶凄然一笑,随即强行按捺心神一番,缓缓点头。
凤瑶顺势抬眸朝他扫了一眼,随即便不再耽搁,当即缓步朝前方马车行去,待入得马车后,她便捧了一只锦盒出来,而后折身返回许儒亦面前,将手中锦盒朝他递去,“这东西极是重要,且是本宫昨夜与柳襄以命搏来,是以,望皇傅好生收好,待回得大旭京都,一定要亲手交给国师。”
此番天寒地冻,气温极低极低,是以,锦盒内的大英左相心脏,并不会如盛夏那般容易坏掉。只是,此地离大旭终是极远,变数也大,她不担心大英左相的心脏会坏掉,仅担忧许儒亦能否将这东西亲自送至国师手里。毕竟,幼帝身上的蛊毒虽稍稍被国师新研制出的法子控制,但并非全然而解,而那大英左相已亡,唯剩他这心脏能彻底救得幼帝,是以,倘若这心脏出了问题,亦或是无法到达大旭,自家幼帝性命的变数也起伏滔天。
心思至此,她脱口的语气也极是认真厚重。
许儒亦垂眸而下,目光静静将锦盒凝望,凭凤瑶脱口的语气,自然也知这锦盒内的东西极是重要,非同小可,一时,思绪翻转,揣度大起,待得思量片刻,突然便对着锦盒内的东西略是了然,随即,他稍稍深吸了一口气,极是郑重的将凤瑶手中的锦盒接过,低声道:“长公主放心,微臣定不辱使命,定将这锦盒送至国师手里。”
凤瑶深眼凝他,微微点头,“一切便劳烦皇傅了,多谢。”
许儒亦面色微微而白,叹息一声,“都是微臣本分罢了,长公主无需客气。此际事不宜迟,微臣便先出发了,望长公主定要好生保重,也望大周皇上实现千秋霸业。微臣在大旭京都,等长公主与大周皇上凯旋。”
这话一落,突然有些不敢看凤瑶的反应,又或许离别在即,心境太过悲伤凄凉,空荡无底,是以,待得尾音落下,他便紧紧低头,转身便行,而待策马跃上马背,身形坐定,本也是要即刻招呼在场大旭之人策马而行,奈何终还是忍不住稍稍回头朝凤瑶一扫,眼见凤瑶正朝柳襄凝望,他到嘴的话也蓦地噎住,思绪翻转,静静而候。
周遭,突然有冷风骤起,略是猛烈,不住的将在场之人的衣袂大肆掀动,柳襄浑身的衣袍也被吹得散漫摇曳,便是那满头随意而挽的墨发,也被全然吹得凌乱,突然间,浑身上下便少了些柔媚之气。
他似也着实不喜这股烈风,骨节分明的手指不住的顺着额头的乱发,眼见烈风毫无止境的吹着,他指尖似也拂得有些累了,随即便干脆放下手来,目光顺着墨发缝隙朝凤瑶凝望,柔柔而笑,“长公主这般看着柳襄作何,莫不是,终还是察觉了柳襄的好,舍不得柳襄离开了?柳襄早就与长公主说过的,柳襄可信,也可让长公主倚靠的,甚至也可一心一意将长公主伺候好的,倘若长公主此际改变主意,留柳襄在你身边,柳襄自然也可柳襄的。”
这话,他说得略微随意,那脱口的嗓音也不曾掩饰的染着几许风情万种,似如在调侃亦或是勾人一般,那般语气着实是并非正经。
凤瑶眼角稍稍一挑,默了片刻,仅道:“大英即将大乱,你留在大英,也帮不了本宫什么。那锦盒内的东西,你也知晓是什么,自然也知那东西对本宫的重要,是以,你若能与许儒亦一道护好那东西,安然归得大旭,便也是解了本宫心头最大的忧虑。”
柳襄灿然柔媚的笑着,并未言话。
凤瑶与他无声沉默片刻,随即便强行按捺心神一番,稍稍转眸,略是自然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再度道:“此番一别,望你也自行安好,待归得大旭,那平乐坊便莫要去了,直接让国师或许儒亦给你安排个官职,赐你座府邸,如此,你可在京中安身立命,从而,再差人去寻你双亲,让他们知晓你柳襄已是风光官臣。”
这话,她说得极是认真,语气幽远,只是这话一出,柳襄却瞳色一僵,刹那之际,连带面上风情的笑容都僵了起来。
却又仅是片刻,他便已全然回神,面色犹如变戏法般彻底从僵硬中恢复如初,随即似如无谓懒散般朝凤瑶咧嘴一笑,“长公主如今也正处危难,此番离别,竟还能记得柳襄最初的念想。只是,让柳襄为官,长公主当真放心?柳襄终究是出自风尘,且京中之人大多都识得柳襄这风尘之人,再加之柳襄并未经历科举,是以,冒然让柳襄为官,长公主当真放心?”
“出自风尘,且不曾经历科举又如何,如今在本宫眼里,你比朝堂上那些墙头之草自然要强上数倍。本宫提拔于你,并非是看你出身,而是看你能耐,再者,能以血喂幼帝,以命护本宫周全之人,无论如何,都是比乌合之众来得有用,你柳襄为官,本宫自然放心。”
柳襄面色再度抑制不住的变了变,瞳中略有莫名的酸涩浮荡,仅是片刻,他便故作自然的垂头下来,任由浓密的睫羽遮盖住满眼起伏的情绪,继续道:“此生之人,柳襄倒不曾被人这般肯定过,且也从不曾想过,长公主你,竟会是此生中唯一肯定我之人。”
凤瑶神色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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