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来过了。
尤其静谧。
就这么怔怔地盯着檀木桌前正襟危坐的男子,良久,良久……
“爹……你把海藏英放走了。”仿佛是笃定,楼心月目不转睛地说,眼底没有一丝惊讶不满之色,“我知道爹看起来疯了,其实心里很清楚。”
“咳……”
出奇地,桌前的男子开始动筷吃饭了,边吃边说,“下次在外面玩儿,回来得早些,你娘一直在等你吃饭。”
殊不知话音一落,桌对面长身而立的另一人却是身躯大震。
男子满鬓皆白,发丝微微凌乱。一袭穿旧的素衣,语气轻松得,像是回到了几十年以前。
“明月?……明月!……给我添点汤……”
楼心月听罢一怔,忙伸手要端男子递来的空碗。然他的指尖刚要触碰到碗时,端碗那人,却是缩了手。他看他的眼神,那般疑惑,甚至陌生。
“我昨天教你的招式,可都熟记了?”
“爹……”
“楼家男儿,当意气风发,精神抖擞……我不过教了你三招,叫你勤练,能累成这样?蔫头耷脑的……”
男子哼了哼,重重地将碗沿磕在桌上。“咚”地一声,偌大空房,清晰到刺耳。楼心月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亦随着声音重重地撞向胸腔。
或许他猜错了。
“爹,我走了。”
“师,师父……”
不知怎的,楼心月背过身的时候,那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语气惊愕得有些颤抖。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他楼心月反应过来,那男子“轰”地掀翻了桌子。一桌残羹冷炙,顷刻混乱在地,“噼里啪啦”的碗碎之声,聒噪至极。
楼心月忽觉后背一阵凉气,他皱了皱眉头,顺手褪下了被饭菜沾污的衣袍,没有生气。因为习惯了。因为习惯,他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连头都没有回,便重又迈步要走。
然这次唤住他的,却不是那男子口口声声的“师父”!
“我找到龙骨了师父……师父,我找到龙骨了!!……”
石破天惊!
十二夜宫,浣溪别苑。
苑门大敞,只见一人影风风火火。
不消说,正是莫承才。眼下他表情忿忿,瞅到了院中孑然而立的女子时,眸光倏尔一亮。几个箭步的功夫,那莫承才一脸哀怨地抄着莫同忆的胳膊,嚷道,“师父,我想搬出去住……你不是说要搬回莫家祖宅吗,还等什么……”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记狠狠的脑壳。
“哎唷……”那莫承才登时不乐意了,撇嘴道,“我就不喜欢他楼心月装腔作势!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要搬出去!!……”
莫同忆本渍着桃花,啐了他一口,问,“偏殿里的客人你都安置好了?”
莫承才点了点头。
“唉,承才啊,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
“我早就长大了!”
莫承才急忙抢白,脸色通红,又小声嘀咕说,“师父别总拿这茬说事儿……”
“好好好……”莫同忆笑着叹了口气,边捻着手间花蕊,边说,“你不是也答应了吗。什么时候小忧回来了,我们一同搬回莫家祖宅。”语气平淡得,好像确有此事。
那莫承才听罢愣了愣,下意识地喃喃道,“师父你怎么知道小忧肯定回来……小忧她……”
“你天天安慰我,说小忧还活着,小忧没死,这次怎么了?”莫同忆瞟了他一眼,笑意盈盈。
“师父……”那莫承才几番欲言又止,断断续续道,“万一……我说万一,小忧她……唉……万一小忧她变……她变坏了怎么办……”声音却是越来越小,直到叫人听不见一丝一毫。
“什么?”
显然,莫同忆也没有听清楚。
“唉,这……”莫承才搔了搔头,面色很是为难,咕哝道,“我听无名派里的人说……生死门血阿狱派主是个手戴饮血镯的女子……唤作什么,唤作什么‘无肠公子’……”
话音一落,那本渍花的夫人忽而双手一抖。满掌新鲜花瓣,登时漫天飘散。半个时辰的手活,算是白费了……
“可还说了其他?”莫同忆问道,面色不改。
“师父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小忧她入了魔道……”
没有回答。
莫同忆手里不觉又捻了很多嫩黄的花蕊。她的食指,被染得湿漉漉的,略微泛着青涩气息。但一旁的莫承才,却是焦灼得不得了。
“我听说中原这半年来被发现了好多干尸……江湖人人都传无肠公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嗜血妖魔……朝都,江都,颂都,封都……哦哦对了师父,朝都城里,说是有个什么莽苍客栈,三个月前……”
“行了。”
“师父……”
“承才,人言可畏……到现在,你还不懂吗?”
“可是……”
“就算有朝一日小忧真的堕入魔道,放言与我们死生无关……她还是我们莫家人。我莫同忆在世一天,便要护她一天!…”
正文第一百九十一章
十二夜宫,洗心大殿。
“师姐,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哼,打发我们去休息,分明是不想见。既不想见,又为何风风火火地差人送信到碧山?依我看……”
“师姐的意思是……掌门就被关在这夜宫里?……”
“性命攸关,他楼心月就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封书信让我们千里迢迢而来,此时却不见客!难不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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