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宁长青说的,有对,但也有不尽之处。
而他此行来南昌的目的……
江季麟微微眯眼看着宁长青,眼底漩涡流转,透出许多复杂来。
他是聪明人,以前就看透了自己其实是待宁长青与旁人不同的。
他本不愿自己的身心受旁人影响和桎梏,屡次想出手杀宁长青却一次也没下得了狠手。
宁长青闯入他的生命,成了他一个极大的变数。
他犯了错,犯了大忌。
那便是“情”字。
江季麟以前对念奴娇有过情意,他愿意哄着他,向着他,为他一掷千金,可那人最后却……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做得到亲手杀他,剜了他的双眼,割下他的头颅。
然而他却下不了手杀宁长青——在他屡次打乱自己的棋盘后,甚至,在那晚的事发生后。
他还巴巴儿跑去益州救他!
江季麟知道,自己为着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他这些天想了很多,逼着自己置身事外,去看清这团乱麻。
而最终的结果告诉他,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让这样的趋势走向最好的方向。
他江季麟是个生意人,一物换一物,绝不允许自己有白白付出的时候。
所以,他需得看得清,宁长青究竟对自己情意如何。
宁长青被江季麟看的心跳加速,面上爬上了两片红晕,禁不住心猿意马胡思乱想起来。
“季麟哥,你来这里找我,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他喜不自禁,满眼期待。
江季麟冷哼了一声,声音像是淬了冰:“不过是看你久攻南昌不下,坏了我大计。”
宁长青却不信他,仍旧欢天喜地:“季麟哥想吃什么,我去做。”
他兴奋地踱了几步,拉着江季麟摁在软榻:“你一路奔波必然是累了,多休息一会,我让他们烧些热水待会泡个热水澡,我去给你做饭。”
他说着这话,又贪恋地快速抓了把江季麟的手,像只偷了腥的猫儿般跑了出去。
江季麟根本没有c-h-a话的机会,微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垂下了眸。
一碟白嫩的j-ir_ou_,一碗酱牛r_ou_,一碟清炒油菜,还有浓醇的鱼汤。
宁长青花了一个时辰才做好这些菜,端上来的时候,江季麟已经泡过热水,s-hi着头发靠在榻上看书。
“这会有些凉,你头发没擦干受了凉可如何是好!”宁长青急道,转身拿了浴布,就要帮江季麟擦拭。
“不用。”江季麟抬手阻止,“我自己来。”
宁长青却不松手,反而拉着江季麟在饭桌前坐定:“你吃,一会凉了就不好了,我给你擦。”
他不容江季麟拒绝,手脚利索地执起江季麟的s-hi发轻轻擦拭起来,动作轻柔小心,像是捧着什么罕见的奇珍异宝。
江季麟看着桌上香味扑鼻的饭菜,一阵恍惚。
前一次吃到宁长青做的饭菜,还是在边城。
他手心捏着一支银针,掩映在袖中,犹豫地看着面前看起来软糯可口的白米饭。
他在犹豫什么?
饭前测毒,是他向来的习惯,无论那饭菜出自何人之手,哪怕是亲信也不例外。
江季麟暗暗翻着掌心的银针,头皮被发丝微微牵扯的感觉分外细腻。
他终是端起米饭,长袖掩映下的银针快速地闪了一下。
锃亮如前。
本可以放心先吃几口米饭了,可江季麟的心,却平静不起来。
他还是不经意地一一试了菜,才正经用起餐来,可他分明觉着饿了,却偏偏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如鲠在喉的感觉。
似乎……在愧疚,愧疚自己在宁长青做了一桌饭菜后还对他抱有的不信任和质疑。
习惯并非一朝就能改掉的东西,他却因着这习惯对他愧疚了?
江季麟额头起了薄汗,他捏着筷子的手指泛了白,指节上青色的细小血管微微跳着。
他必须加快速度了,在沉沦地失去自我判断力之前,他必须尽快行动。
若是要他江季麟付出真情,他势必要看到宁长青能对他付出的真情,也势必要让宁长青,对自己……刻骨铭心。
宁长青擦了发,见江季麟只吃了一点,面上有些失落:“不好吃吗?”
季麟哥以前分明很喜欢各样的荤菜。
“.…..还不错。”江季麟答了,放下了筷子,“你厨艺似乎退步了些。”
宁长青面上露出羞赦:“我有些日子没做了,军里府里一切琐碎事宜都□□办的极好,我甚少需要亲自动手。”
他很快又满脸兴奋道:“但日后季麟哥的一日三餐,俱交与我便好。”
江季麟沉默了下,微点了头,算是应了。
宁长青也坐到桌前,动手吃起饭菜,眼睛几乎没从江季麟身上移开,恨不得全黏在他身上。
江季麟任他看着,冷不丁质问:“听说,你明日打算强攻南昌?”
宁长青一愣,答道:“对,我叫战了这么多天,那个白启明就跟个龟孙儿似的就是不出城应战,生生拖了我这么多天,我只能强攻了。”
江季麟又问:“你素日在军中风评如何,你自己可晓得?”
“风评如何?”宁长青抬手抵在额角,颇为不好意思,“我,我就是脾气不太好,将士们私底下说我被我无意间听到过,说我......”
江季麟微挑了眉眼:“说你如何?”
“他们说我脾气太差,又冰又冷……”宁长青说了一半便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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