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愈来愈透光的趋势。
“我是鬼,是不能在此地久待的。”
“难道、难道是因为我?”
襄然淡然一笑。
容夕霏出门时,襄然就隐身其后,他对于这样大而化之的姑娘,一路上不知叹了多少气,假如他出声指路应能将她导回正轨,可上次见面的事情让他不想现身,只好选择暗中跟随。
现在想来,这样的决定是错的。
跟到郊外,突如其来白雾凝聚,容夕霏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不久传来她出事的声音,他急得找寻声源,柳彻却从白雾中出现。
襄然警戒心顿起,总觉得柳彻不似印象中的模样,倒更像另一人。
柳彻不疾不徐道:‘想找到她就跟我来吧。’
柳彻在前方引领,来到一间小屋,只要求襄然进去。
襄然当然清楚请君入瓮是不怀好意,却也不得不进。
‘她就在里面,你不进去的话,我可不保证里面的男人会谦恭有礼。’
‘我进去,你就会放她吗?’
‘自然,死过一次的我没兴致再对付,说是转世,充其量不过是个普通姑娘,我何必费事?’
襄然一进去就明白,柳彻何时会放了容夕霏,想必是等到他烟消云散之时,至于那三名道士早就不济事地晕死在地,无需他费力。
“都是我没用,三番两次让你救。”容夕霏泫然欲泣。
“习惯了……”襄然难得露齿而笑。
“怎么这时候你反倒说笑,你可不能有事,我、我还没报答你呢!”容夕霏已迸出泪来。
“只要好好活着……足以回报……”襄然伸出手试着擦泪,却不可得。
对他而言,当年最让他遗憾的不是没能跟匀棠相守,而是没救回她,如今算是得偿宿愿。纵使她的转世日后会和谁举案齐眉,他依然会再次祝福,他要的不过是心系之人过得幸福,安然终老而已。
提起生前往事,他才发觉容夕霏的性格竟和母亲有几成像,或许这也是无法讨厌她的原因之一。
“告诉四衍,陈玲有古怪,跟柳彻脱不了干系。”襄然集中精神,清晰地说完这话,形体由内而外瞬间粉碎如尘,只有玉麒麟完好如初地掉落地面,与此同时,木门敞开,投射进来的光线将这些粉尘照得晶亮。
“不行、不行!”容夕霏匆忙爬起要把随风四散的粉尘追回,抢步要关起木门,却一个踉跄不小心划伤手掌,她也无暇顾及伤口,张开双手笨拙地去捞,自是徒劳无功。
“臭襄然,你叫我这样怎么好好活着啊——”容夕霏大哭之际,气得拾起玉麒麟往空中一丢,没想到出去的不只玉佩,还有掌中牵着血丝的绯红光芒,那光芒一鼓作气窜出后,分裂成无数细不可见的红丝朝四面八方奔去,之后又纷纷进入遭抛飞又落地的玉佩里。
容夕霏只觉得掌心剧痛万分,霎时间,仿佛全身血液被抽干,双眼发黑,膝盖一跪,重重撞倒在地便不醒人事。
☆、〈十〉五里雾中的笑容4
鬼四衍走在一条岭道上,坡度平缓并不费力,只是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甚容易。
这里是杭州城外的一处坟场,当初彩罂的尸体从湖里捞起来,由于未出嫁的姑娘无法入宗祠,加上她又是横死,于是叔父将她埋葬于此处。
他会在医馆外头与彩罂相遇,是想问叔父关于她的墓地位置,与她借故分别后,他又来到医馆询问,这当然引起叔父的质疑,他干脆将与彩罂在断桥相遇以来的事尽数告知,使得叔父震慑良久才露出悔恨之情。
叔父当初的确为取得医馆与药材商勾结,毕竟彩罂父亲去世后都是他在料理医馆的一切,他不甘心自己尽心尽力的成果都只是为人作嫁,却没料想到彩罂如此刚烈。
原以为彩罂就此成为药材商的妾,对医馆也有莫大好处,投湖自尽的消息传来,他的心当场凉了半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居然逼死兄长之女,事发之后,药材商也不敢再来。
鬼四衍看得出来叔父是真心悔过,不仅将彩罂妥善埋葬,对于医馆的态度也褪去功利之心,秉着悬壶济世的信念经营。
鬼四衍将彩罂不久前在医馆外头提的心愿告知叔父,也表示会转达这段相谈的内容给她,叔父除了感谢之外也保证会好生经营,不会辜负侄女的期望,并告知墓地所在处。
尽管叔父说得详细,面对一大片埋葬无数尸骨的坟地,鬼四衍还是显得茫然,叹道:“早知还是该请彩罂叔父带路,不该婉拒的。”
“你啊,爱逞强,要不现在回头去请他来?”子月一直默默跟着,听到四衍的自言自语忍不住现身。
“现在回去再来又是一趟功夫,找到恐怕是明天的事了。”
“你今天找不着也是明天的事啊。”
“我要是今天找不到,明天再去问嘛。你也快点帮我找,你从那头。”
“好好好,为了彩罂妹妹我愿意。”子月伸伸懒腰,飞快地往四衍所指的方向去。
鬼四衍从所立之处开始,每经过一块墓碑就低头查看,发现不是就说声道歉打扰,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发现不远处有人和他相同举动,细看之下是陈玲。在他意外的当下,陈玲也看见他并走近有礼问候。
鬼四衍赶紧还礼:“陈公子怎会在这里?”
陈玲这才轻叹:“我来寻找故人之孙的墓地,蹉跎半日却一事无成。”
鬼四衍忍不住跟着叹:“的确不好找,我也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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