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但这于为将之人并非大过,我当时言辞也确实过分激烈,惹其不悦而已,不必以不忠责之。将才难得,主上莫因属下冤屈了卫都尉。”
“我冤屈了他?你不必说情,我不需要一个一言不合就把军中谋士打得卧床不起的将才。”容清行冷冷说完,转向一旁静立的侍医关切问:“他伤势如何了?”
侍医垂首道:“属下替苏先生上过药,应无大碍,过两日便可以起身。”
容清行点头,向苏晋微微一笑:“那你且安心歇息,我况,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他转身欲走,苏晋却又唤住他:“主上。”
“长江天险,一时不可图,守住洛阳才是根本。”苏晋再度扶了床沿略略坐起,肃然道:“南人虽与我们议和,却时时遣人扮作流民商旅等来探虚实,防不胜防。他们举国上下定然群情慷慨,志在收复失地,是以京洛空虚的状况不可再出现。即使江陵镇守稍弱,也必须要先稳固后方。”
“我知道,我已命几个重将回返,今日之闪失,日后必不会再有。”容清行郑重点头,看了他片刻总觉得当再说些什么,想了想又笑道,“你这几日若嫌人照顾不周,刚好你之前那个颇可心的侍女泠儿也一起回来了,你要不要她再来……”
“不,不要。”苏晋万万没想到他会提起了泠儿,一时将先前镇静尽数抛诸脑后,激声反对。眼见容清行被他的反应惊了一下,方勉强笑着摇头,“那姑娘行事莽撞,我早就厌弃她多时。权当念着昔年情分,请主上留她一条性命。其余的,留着也好,驱逐也罢,休再让我见到她,怎样都好。”
容清行无心探究,道了一句“就依你”后开门离去,留他心有余悸地低头,只觉得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怎样都好,怎样都好。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只要再不相遇,怎样都好。
☆、北伐
她于午时一个人策马出了城,在青山脚下的长松下系了马,沿着破落石阶一路顺着崎岖山径而上,登临山顶的时候,刚好赶上月出。
残损的琉璃,倾颓的栋宇和荒芜的台榭依偎着凝霜的衰草,被挪移的目光一寸寸打亮。那是千年雨打风吹的fēng_liú里残存的印迹,经后人千百次臆想渲染,千百次修缮重建都不可复现的吉光片羽。那是姑苏台。
宋梨画握上锈迹斑驳的冰凉栏杆,迎着烈风仰起头来。
今夜清澈无云,于是浩瀚天幕皆为那唯一的皎皎孤轮作了陪衬。那种月色,比人间描绘的最明亮的画卷还要明亮,比人间许过的最完满的愿望还要完满。远处的山河历历分明,人说姑苏台上的月亮是照得见江城的,她不知自己所见是否就是如今叫做建康的城池,她只知道,流辉千里,长河韬映,他说的原来都是真的。
她倚着栏杆于湿冷的山岩上坐下,她亦知道,即使她见过了江川之壮宇宙之遥,她依然没能豁然忘俗。她只觉得伤心,那连日来在人前回避压制生生咽回的伤心在此时毫无节制地席卷开来,连着她数日不肯落下的泪水也终于肆无忌惮地滚落,隔着泪雾月光幻作一个一个硕大的模糊光轮。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可若她早已越过万重川路,却依然不得见她的美人,又当奈何?
她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但见头顶明月悠然自若悬于夜空,一丝变化也无。日月星辰,盈缺消长,到头也没有变化,哪似人身微渺,去若朝霜?
她于这个万家箫鼓的年夜,将脸埋在袖子间哭出了声。
料得百年身作土,人间孤月映梨花。
宋梨画原本打算回易州去。易州地处国境最北,平日就在朝廷管辖的边缘,战乱时更不算是兵家有兴趣争抢的地方。是以容清行虽占据了北方,于这荒寒之地的小小城池也懒得费心,易州城中人乐得太平,连长官也并未更换。所以秦濯只要自己无心请辞,应该至今还当着他无比清闲的风光城主。
秦濯生平最爱清平富贵,他自然是不会请辞的。然而宋梨画依然没能去成。
因为除夕一过,逢朝上下慷慨复国之心再无须遮掩。承和二年正月初四,宣明帝撕毁和约,厉兵秣马多时誓欲一雪前耻的朝廷军,在君王亲临之下,兵分三路,大举北伐。
苏晋收到楚墨昔的来信是在朝廷出兵的五日前,他得知寄信之人后一面暗暗感叹这女子的聪慧,一面将信函把玩了片刻后直接送到烛火间烧掉,甚至没有拆开看一眼。
若是其他人此时私密送信给他,他大可以故技重施将此人剪除,但有些人,不行。
尤其是亲眼看到容清行重责了孟韬却没再向江陵传任何新的敕令后,这个想法更加得到落实。
但他也不必回信了,他能做的事情至此已经全部完成,剩下只要静静等待着,去看这一幕大戏的终结。
只是未曾想到,来得这样快。
“是谁传的消息说他们要远征洛阳?主上刚把精锐都调去了北边,现在要怎么办?!”逢军攻江陵的战报甫一送来,楚墨昔只觉一枚□□在脑中炸开,她将军书狠狠掷于地上,抓过□□便向外走,有兵丁匍匐于她脚下含泪劝道:“楚姑娘这样出去,太危险了。”
“这江陵都是交由我镇守的,我不去涉险,难道还等着着援兵从洛阳过来?到那时南人已经在庆功了吧?”她低头冷声呵斥过他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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