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笔直挺拔的背影,郑卉琦忽然就觉得委屈。自跟着采访组出了琅州,越近臻州地界她越能看见大批从臻州逃出来的百姓,也在许多乡镇听见了仿若近在咫尺的枪炮声。那时候纵然她再胆大也还是不免心惊胆战——她害怕死亡,害怕战争,这是她头一次这般强烈地期望活下去。整个行程中她确实以工作为重,既没有专门打听万俊远在哪里,也没有特意把行程转到他所在的地方去,她早已在心里做好了或许见不到他的准备。然而缘分确实是个奇妙的东西,不小心开错了方向的车子,竟然神奇地让这两人相遇了。在远远看到何景铭的时候,原本一心扑在工作上的郑卉琦便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她丝毫预想不到自己同万俊远的相见会来得这样没有预兆。可谁又知道他竟是这样的冷淡模样,郑卉琦只觉得一路上自己内心的那些因他而起的担忧、害怕、不安与惊惶全都白费了,那些只对他才有的柔软情意在今天通通化作清水流走了。
缓缓蹲下身子,她双手捂着脸压着声音哭起来:纵然对他说的都是真的,但她无法否掉自己的私心——若不是担心他思念他,她不会主动提出加入战地采访组。然而她终于越过战火走到他面前,却只得到他的冷漠,那一瞬间她所有的倔强外壳都被打碎,只剩下一个纯粹的渴望爱情牵挂恋人的柔弱女子。
已经走开的万俊远终究没能忍住,转回身子想要瞧她一眼。然而肩膀不断耸动的小小身影猛然刺痛了他的心,再顾不得其他,他回身几个大步便冲回她身边:“你别哭,别哭……”
脸颊紧紧依在他温暖的胸膛,郑卉琦整个身子都被他用力揽进怀中。这是她第一次在万俊远面前大声哭泣,亦是万俊远第一次看见一向活泼开朗的郑卉琦这般委屈无助。
他就这样静静地抱了她许久,一向以刚强自诩的万俊远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湿了眼眶:能得一人这般真心待自己,这是多么难得而珍贵的事啊。
“受伤了?”待她哭过,见她手上脸上都带了点伤痕,万俊远眉头一皱,忙不迭拉过她的手来仔细察看,然而那手格外冰凉,更是让他心疼不已。
“没事儿,树枝划的,已经好了。”郑卉琦不以为意地摇头,随后又道,“你自己多注意些,战场上……太可怕了。”
这后怕的语气和神情触动了他原本就极端心疼她的内心,忍不住再次展臂把她揽进怀里,面上眼底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怜惜:“你不该来的。太危险了。”
静静感受着他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郑卉琦眼睛一热,眼泪又止不住地漫出来:一开始她时常被那些浑身是血的伤兵、面目全非的尸体以及残缺不全的断肢骇得反胃呕吐,就连休息时也因会梦见这些血腥的画面而时常惊醒,但几天下来再面对这些她已能够承受,只是会不可抑制地联想到万俊远,害怕他受伤,害怕他出事,害怕他不能回来……直到现在,她被他紧紧抱住,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感情盘踞在她心头,脑海中一个想法也愈发明朗坚定:我绝不要离开你,万俊远,你甩不掉我的。
第二日中午郑卉琦与另一个同事便回到了镇上,简单用过午饭后两人便商量起返程事宜。然正是午休时分,远却清晰的炮火声便已借着寒风炸鸣着传了过来。郑卉琦闻声忙不迭从床上坐起,打开窗户听了半天,大致能确定这炮火声是从城外军营的方向传来的——邯俞两军再次交火了?那俊远他……越这么想着心越是慌起来,睡意全消,目前什么都做不了的郑卉琦只能在房里焦急不安地来回踱着步:采访任务已经划分好,留在战场上跟进报道的人数已定,自己不能突然跑去添乱;且若俊远知道自己不但没走反而再次回去,一定会分神担忧自己——绝不能在这种时候让他分心!可等待是件格外令人不安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极端教人担忧的情况下。郑卉琦心焦地听着远处隆隆战火持续了许久,直到夜色降临那声音都没有消散。她抬眼瞧着战火纷飞时依旧莹白皎洁的月亮,只觉得那流转光华亮得刺眼,白得瘆人,仿佛雷雨夜里撕裂漆黑夜幕的惨白闪电般恐怖。
大约是夜晚十点钟,终于在一小时前因听见炮火声停息而心神稍安的郑卉琦忽地又把心提了起来。她赶忙开窗探身出去察看,同时皱眉想了一想,不一会儿便赶忙下楼匆匆追了出去——战时镇上实行宵禁,能在半夜里大胆行车的,除了军队再无其他。
所幸车子在距离客栈不远的医院门口停了下来,郑卉琦追得不算特别辛苦。然而她脚步声渐近,车边的士兵亦有警觉,纷纷举枪对向她,厉声喊道:“什么人!站住别动!”
忽然间这么多个枪口齐齐朝着自己,即便是已经见过战火纷飞的郑卉琦也仍被吓得脑中一空,连连眨着眼睛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一个士兵举着枪小心朝她走来,郑卉琦看着那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双拳也在这时本能地握紧。她定了定心神准备开口解释,却见那些士兵通通听令放下了枪。接着是石警飞快步跑上前来,礼貌的语气里带着歉意:“郑小姐受惊了。”
瞬间忘却了方才的恐惧,郑卉琦一把抓住石警飞的手臂,面色紧张心神不安:“你们来医院做什么?是不是俊远……”她说着便要往医院里去,但石警飞赶忙拦住她,同时轻声否认:“不,他没事,您放心。”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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