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连忙拦住:“不能问。”
他将萧景琰的手指攥在掌心,郑重道:“沈云亭并不想让战英知道。”
萧景琰皱眉:“我就不懂了……其实战英对他不错啊,你看最近没事总提他。那天母后做的饴糖,他还特意跟我讨了一包。他又不爱吃甜的,还不是拿回去给沈云亭。”
梅长苏摇摇头:“可你也不能确定战英对他有意。小沈身世可怜,以战英的为人,对他加意照顾些也不奇怪。”
“咱们贸然替他们捅破了这层窗纸,倘若他们两情相悦,那自是皆大欢喜;可若战英没那个意思呢?你也知战英的性子,他会不会为难?会不会觉得拒绝于心不忍而自责内疚?将来他们又该如何相处?”
他一连串话问下来,萧景琰已经愣了,片刻后叹道:“你说得是。这种事情,原不该旁人c-h-a手。”
言罢忽又笑了笑:“不过从今往后,我倒要对这小琴师刮目相看了。”
梅长苏不解:“为何?”
萧景琰道:“就像你方才说的,战英若是知道了沈云亭对他有情,断然拒绝甚至将他请出府去的可能性有多少?”
“几乎没有。”梅长苏回答。
“那不就是了,”萧景琰又道,“沈云亭若是对他坦承心意,战英即使对他无心,也定会觉得过意不去,不但不会赶他走,只怕还会加倍待他好。”
“甚至,沈云亭要是能厚着脸皮哭一哭求一求,那傻小子心肠软,说不定就应了——即使将来他真心喜欢的人出现,他也出于道义不会背弃沈云亭。可沈云亭没耍这些手段心机,自己离开不肯勉强为难战英,足见品性不错。”
“另外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沈云亭过去十多年一直像个金丝雀般被人关着养,纵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也是温饱无忧吧?他放着三品将军府的优渥生活不过,宁可在这异国他乡卖劳力为生,这点勇气也着实值得敬佩。”
梅长苏静静听着,眼底的笑意像第一缕晨曦在湖面抖落的碎光,随着他的话语而慢慢漾开,最后停在上扬的嘴角。
方才他庆幸萧景琰爱上了他,此刻他庆幸他爱上了萧景琰。
萧景琰说完撩开车帘看了看跟在车后的列将军,放下帘子一拍大腿:“好,只要战英自己愿意,他们的婚事我就准了!”
梅长苏低低的笑出声来。
马车里的对话列将军一无所知,也全没察觉从那日开始他家陛下和苏先生总在有意无意的盯着他看,他只是和平时一样忙忙碌碌着,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列战英早几日就和手下的副统领们提出了换班,提出时还十分过意不去——轮值是早就排好的,大过节的临时要换,副统领们都有家有口,实在不太好。
可副统领们几乎是争着抢着的要和他换,因为统领上任后就二话不说包揽了所有年节的值守,虽然他自己说他反正一个人在哪都一样,可年年如此,弟兄们终究于心不安啊。今年难得他说要带朋友去灯会而不能在元宵节值夜,大家怎不鼎力支持?
支持之余,几个副统领私下也难免凑在一起嘀咕——
统领的朋友,谁啊?
那位在他府中养伤的,南楚来的沈公子吗?
想必是了,金陵本地人何必要统领“带”他去看灯。
话说回来,自从沈公子住进统领府里,统领下值后好像就不那么老呆在营房里了呢。
……
当然这些嘀咕和揣测列战英同样一无所知。上元灯会是金陵一年一度的盛事,几乎全城的人都会在这一晚挤到各处大街小巷中。密集的人群加上那许许多多灯笼,意味着推挤踩踏和走水的风险,意味着更多的扒手、拐子,所以列战英仔细地查看了巡视人手和路线,又再三叮嘱替他当值的副统领,一直到太阳偏西,才匆匆赶回府中。
沈云亭已经穿戴整齐在前厅中等他了,一看到他便迎上来微笑道:“大哥,我们走吧?”
他今天似乎特别高兴,脸色虽有些苍白,但双眸闪亮好似有两簇野火在烧。
列战英一边想云亭真是小孩子脾气,能去看灯就开心成这样,一边笑着应声:“走吧。”
22.
灯会一如既往的热闹,街市上所有的商铺都没关门,而各式各样的小摊互相挨着挤着,从街的这头排到那一头。
沈云亭的高兴一直持续了整晚,一反平日的含蓄内敛,像个孩子似的拉着列战英,从这个小摊挤到那个小摊。猜了灯谜,又去看杂耍,买了糖葫芦,又买年画。
列战英无奈地劝:“云亭,拿不下啦。年都要过完了,还买年画做什么?”
“好看啊,”沈云亭笑着回答,“贴到大哥房门上,明年过年再拿下来好不好?”
“好吧。”列战英只得接过年画抱着,“怎不多买一张,给你房门也贴上?”
但沈云亭似乎没听到他这个问题,拉着他又向下一个摊子去。
到了深夜,游人和摊贩都渐渐散去,商铺也十之八九上了门板,他们两人才像偷溜出府那回一样,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
沈云亭又给府中的每一个人都买了礼物,列战英知他手头并不宽松,很想劝他不要破费,毕竟光给小满立夏那一摞带画的字书就不便宜,可一来不忍扫他的兴,二来这银钱的话题在男人间颇为敏感,他不想让沈云亭觉得受了轻视,所以忍住没多话。
两个走到临近将军府的街角,发现路边居然还有一个卖灯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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