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晚膳寡人便知,寡人便知!”
来人不答,更气,狂吼:
“你竟又敢设计愚弄——,寡人不该一次次放过你,寡人不该任你一次次无拘无束,寡人要杀了你!杀了你!”
雄雄烈火不受抑制地在胸膛间沸腾,燃烧,找不到宣泄,于是更甚,烧红了眼,实打实地成了一只野兽。
他其实不大能控制住自己。
可阿宁却能。
透着彻骨凉意的冰指轻点他灼灼的额间,竟神奇般地使他胸间那股不知名的邪火冷却下来,转而平静,耳边有她冷静地,高傲地,却又柔和的嗓音告诫他:
“冷静下来,怀雪。”
虽然他不见得能控制住心里哪只猛兽,可那又如何?她不正是为它而来的吗?
一身轻吟,自唇间泄出,惊醒窗台幼鸟,扑闪着翅膀于半空中摇曳,窗台复又归于平静。
偌大一个院子安宁静谧,凄惨月光倾泻而下,就着未收拢的窗帷照入空旷的殿内,一道银针泛着白光一闪,准确落针。
枕在膝上的脑袋不安分地扭动着,阿宁看准了时间对着他耳尖直上一寸半之地下针,听见他自喉间溢出一声轻吟。
阿宁道:
“忍一忍,很快便好。”
方才扎的穴位名为率谷穴,而不只是它,阿宁面前已经在他身上施了五针。
分为腕部横纹上两寸的内关穴,小指侧腕部横纹头凹陷处的神门穴,小腿内侧,足内踝尖上三寸,胫骨内侧缘后方的三阴穴,耳垂后的凹陷与枕骨下的凹陷连线的中点处的安眠穴。
她自药包中又取出一个稍长的银针,下一个穴位是最为重要的太阳穴,可位置却有些危险,往往下针极痛,而身下人无疑是个怕痛之人,从方才耳后率谷穴的轻吟便能瞧出。
阿宁也不自觉定了眉,原本游刃有余地指尖亦有了些许彷徨,思索着该如何下好这一针,如何在充分发挥作用的前提下尽量减少他的疼痛。
“晚膳中的麻药虽能麻痹你四肢感知不到疼痛,可头颈之处却是没办法,你且忍一忍,很快便好。”
竟也像个哄着幼子饮下苦头良药的慈母这般劝慰着。
可膝上人人即使是被迫扎满了针,亦不甘示弱地反击:
“笑话,寡人岂会惧怕这点小小疼痛?”
语毕,牵扯到那根颈间银针,又是一身轻吟泄出,飘红了暴君的脸。
阿宁轻笑一声,摆正他不愿配合的头,终寻到了哪出绝佳的地点,果断下针,扎在他眼角往上半寸之地。
由他也不知是极力忍耐还是未有半点虚假的沉默来看,这一针是扎对了的。阿宁又笑了笑,继续未完的手中活。
萧怀雪睁开眼,这般由下至上的看她更觉那人面向极其丑陋,可怕的胎记几乎占了小半张脸,在夜里泛着阴森森的寒气。
真丑,真是他所见过的最丑陋的女子。
可正是这么一个丑八怪,几次三番不知天高地厚地来招惹自己,于今夜再度踏入得闲殿,将他按在膝上,拿出药包,开始为他施诊。
而那些穴位,他何尝不清楚?甚至是太清楚了。而这个一开始便擅自闯入他的生活的妖女也清楚。
萧怀雪静默了好一会儿,薄唇微启,问:
“你发现了”
阿宁手中动作甚至都未曾停顿过半分,好似他问的,不过是一句寻常问候罢了。
她甚至答地也很随意:
“陛下指的是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两人虽未言明,可却早已懂得了彼此的意思。
率谷,内关,神门,三阴,安眠,太阳穴,哪一个不具有安神宁心之作用,对于暴躁糟郁极其有效。
而往往取八门穴位中的三四门施针,是以潜疗,可阿宁今日足足施了六针,从下至上,脚踝到眉间,如此面面俱到,疗效很足,同时也意味着病情的相对严重。
还是,很严重。
人人都说他是一个暴君,人家也没说错,他的性子堪堪称得上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也不知从何时起,萧怀雪的性子已经燥郁到了不可控的地步,许是那件事后,亦或是一直都。
他年幼时也向来是个脾气阴森森的主儿,那时候有萧舜伴着他,倒还稍微控制着些。
可自从他‘弑兄夺位’‘杀了萧舜’坐上这刺人的龙座后,身边唯一还愿意管着他的人没有了。
那性子中的焦躁,敏感,缺乏信任便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百官,百姓都在骂他,萧怀雪这样硬生生受了八年,性情也是越发阴婺了。
可也没想到,原来这也会是一种病,甚至是极为严重的。
萧怀雪第一次传唤御医之前,曾差点错手掐死一宫女,原因不过是她不小心洒落在他衣角的热茶,在宫女惊慌失措间,萧怀雪看着她的模样,想她为什么会这么怕他?他有这么可怕吗?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他满身疮痍浑身带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是萧舜的血,薛潜一口气险些没背过去,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出口:
“你这个狼心狗肺之人!竟,竟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兄长!谋权篡位,弑兄夺帝,我堂堂夏丘大好河山,岂能交到你手中?!我薛潜纵使沦为阶下囚,也断然不会臣服于你,枉费了老祖宗宣扬千年的忠信。”
彼时萧怀雪兵权在握,辅登基,百官不服,以罢官三日要挟,浩浩荡荡的反帝正行动。
无奈萧怀雪手段狠厉,逐一突破,软硬兼施,硬是收服了百官,唯独对薛潜,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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