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本职,谢什么?!”吴大夫哈哈一笑,言道,“我早说过,不要让女孩儿家练武,你家那俩老顽固,没一个肯听。说什么,早给你定过亲。老朽就不懂了,这定亲和舞刀弄枪有什么关系?难道让你将来追着夫家打吗?”
饶天泽黯然了半晌,此刻闻得吴大夫所言,先是一愣,又看向沉着脸的无为,哑然失笑。就连有涯在旁听见,也不禁露出笑容。却瞥见无为一个白眼,他登时板起脸,故作严肃,做贼心虚似的,一双眼睛四处瞄。
吴大夫谨慎处理好饶天泽的伤口,斟酌着言道:“丫头啊,我那后院儿有多余的屋子,你这两天就在我这儿修养修养。”
“这……恐怕……”自从被人莫名套麻袋,又被杀手莫名追杀,饶天泽现在深知,绝对有人一次又一次想她死,或许正是将她父母害去坐牢的人。面对吴大夫的客气,就算对方语气中仿佛与饶家很熟悉,她也不敢轻易答应下来,偷偷觑向旁边那两人。
无为轻轻摇首,狐疑盯着吴大夫的后脑勺,“大夫,您方才不是说,这类小伤,不要紧吗?怎么还要留在这里住下?”
“啊……”吴大夫迟疑一瞬,“哦,是这样。这伤泡过水,感染严重,需要勤换药。在我这儿住着,比较方便。”他见三人皆是一脸怀疑,“两位若是不放心呢,就一同在这儿陪着。老朽家中还有一间空房,可以招待你们。但若不想饶姑娘伤势恶化,留在医馆是最好的选择。”说着,他宽袖一甩,“不乐意就算了!人快死的时候,别再回来找我!”
不知不觉,已是三更过后。吴大夫亲自整理出来一间房,给饶天泽养伤。他对两个大小子说道,“少年人出门在外,又是非常时期,凡事小心为上,无可非议。你们不放心,就在这屋守着,若是信得过老朽,隔壁房间空着,二位也能将就将就。”说罢,他自个儿晃晃悠悠回屋睡觉去了。
对着睡着的饶天泽,两人面面相觑,想到这毕竟还是没嫁人的姑娘,确实有些不便。就在无为和有涯蹑手蹑脚离开房间之后,饶天泽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破旧的床幔怔怔出神。
两人推开另一间房门,一股子药草味道,直冲脑门儿,看来这间应该也是为了给伤者临时修养。屋里陈设简陋,一套破桌椅,一架一人睡宽两人眠挤的床板。有涯盯着床板,打起小算盘,他心里偷偷一乐,暗中瞟无为一眼,故作为难地说道:“唉,只有一张床。”
“别挑剔!有的住就不错了。只希望今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让我能睡个安稳觉。”无为说着,坐在桌边,“这位吴大夫一看就不简单,虽然说外面确实很危险,但他就不怕危险吗?收留饶天泽这个烫手山芋,到底是为什么呢?”
有涯言道:“做医者的,哪个不是心地善良,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这不挺正常的吗?”
“哈?”无为又一次想起,刚才那个年轻的差役,吴大夫这家医馆如此偏僻,怎么偏偏要从他这儿看?所谓的大老爷,会是慕化城的章老爷吗?他越想越是心生疑惑,低声问有涯,“你和墨绶去府衙那晚,可有见过章大老爷,他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嗯?”有涯正暗自打着鬼主意,听闻无为的话。他一手托腮,努力想了想,眼前一亮,“有!我们离开时,路过章大老爷的卧房,发现桌上放着一只眼罩,当时他似乎也有所惊觉,猛一转身,看向窗外。我瞧见他一只眼珠子是完完全全的纯黑色,没有一丝眼白。不过,他既然是江湖人出身,我估计是武学造诣太低,被人戳瞎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提起来过?!”无为白了有涯一眼,后者一副委屈地样子,“一直有事情,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无为越发生疑,少师老爷似乎讲过,做官的人必须相貌端正,身体健康。章大老爷这种独眼龙,到底是花了什么价钱,买来这个官位?而且,怎么饶天泽那丫头也没说起这事儿?
“不过那只眼睛……”有涯回想起来,似乎有些心有余悸,“还好我们见惯了异类,搁在常人,估计能被当场吓昏过去!”
一句话,彻底推翻无为的猜测。如果是这样,饶天泽更没理由忽略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忽地想起另一人,“那墨绶呢?他和你一路,可有看到章老爷的眼睛有异样?他当时有什么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虽然没被吓个半死,但他蹿出去的速度比耗子都快!”有涯悄然注意着无为,暗自思忖,这小子最近心眼儿见长,越发深沉啊。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准得出事儿。看来要在那日之前,将一切稳定下来才行。
无为愁得在房里来回踱步,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他来到窗前,昂首望着夜空中的月色出神。蓦地,脑中灵光一现,他嗖地转身,一把抓住正准备上床的有涯,“等等!”
有涯心里刚盘算好,怎么把人拐进被窝,一听这话,不由得心虚起来,“什……什么……我……”
“我想起来了!”无为一手指着月亮,“湟河那晚的景象,被我忽略的细节!当时,在数名守卫之后,有个人被一道水柱袭击!我一直以为是其中一名守卫,没再仔细琢磨。但现在,一切可以串联起来,在慕化城里,能够调动兵卒的人,除了章大老爷,还有人吗?”
“有!”有涯一脸笃定,“比他官位大的人!”
无为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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