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喟然叹道:“唐,梁、晋、汉、周,再到如今的宋,黄巢杀人、王仙芝杀人、朱温杀人、沙陀人杀人……,唉,杀来杀去的事老道已经看了几十年,早就看的厌了。这是帝王之事,不是我这修道之人的事。方外之人,求的是天道,人间苦乐,我能管得了多少呢……”
“道士爷爷说的是什么,狗儿不懂。”
老道展颜笑道:“道士爷爷是说,老道不是神仙,我这身子骨,也救不了那许多人,方才我用的这法术啊,每天只能用三回,你说我能做什么?小娃娃,你可千万不要说给别人听啊,说出去它就不灵了。你看那些强盗那么凶,一旦没有这法术护身,那我岂不是被你害死了?到那时,老道一定会怪你害我,每天晚上都来找你,在空中飘着,瞪着眼看你,你怕不怕?”
狗儿骇得双手连摇:“道士爷爷,你别吓狗儿,狗儿胆子小,我不告诉别人就是了,对谁都不说。”
老道嘿嘿一笑,狗儿怯怯地看他一眼,又道:“道士爷爷,你这法术能教给狗儿么?”
“嗯?你这小丫头学它做甚么啊?”
“我学了它,就可以保护我喜欢的人啊。”
“哦?那你要保护什么人呢?”
狗儿扳着手指头认真地数起来:“我要保护我娘,因为我娘生我养我。我要保护杨浩大叔,因为杨浩大叔对我最好,他不让恶人欺负我娘,还给我肉吃。我还要保护刘爷爷,因为村子里的人被那些兵抓出来时,只有他肯让我坐他的车子……”
老道翘起胡子,佯嗔道:“怎么,你学了老道的本事,却不来保护老道么?”
狗儿瞪大眼睛,奇怪地道:“你自己就会法术呀,还要别人来保护你吗?”
扶摇子呵呵地笑起来:“有道理,哈哈,原来你这丫头倒也不傻。”他笑着摸了摸狗儿的头发,如非极亲近的人触摸头顶,本是最让人反感的事,可是这老道抚摸她的头顶时,狗儿却觉自那手上传来一股暖融融的感觉,让她懒洋洋地提不起劲儿来。
“道士爷爷,你答应教我了么?”
“喔,这个嘛,道士爷爷要好好考考虑虑。”
狗儿眼珠转了转,许诺道:“你要是教给狗儿法术,那么你晚上再睡觉的时候,狗儿就不拿草梗去吵你。”
“好好好,我会考虑,不过老道收徒弟,可一向只收乖巧的。”
“狗儿不乖巧吗?你要是教给狗儿法术,狗儿给你捶腿。”
“哈哈哈……”
“嗯……,还给你捶肩。”狗儿继续诱惑。
老道摸摸鼻子不语。
“夏天给你打扇,冬天给你烧炉。”
“好像有点儿小道僮的意思啦……”
“你答应了?”
“嘿,我可没说……”
谷口如野兽般的厮杀声不断传来,山谷中到处都是慌不择路地逃命的难民,只有这一老一少,在这样紧张、残酷、随时有生命殒落的时候,却在说着与眼下不着边际的事情,大概……也只有这出世的道人和这还不曾入世的孩子,才会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有这样的心情……
宋军护卫着百姓且战且退,穿过峡谷,趟过一条大约有百米宽,却只齐腰深的大河,又一口气儿走过了一片丛林,这才摆脱了卢一生的人马追踪,在一片山坡上停了下来。
当危险离去,人们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他们麻木的神经才苏醒过来。失去了亲人的,坐在那儿号啕大哭;亲人离散的,在或坐或站或倒或卧的人群找寻着自己的家人,一边走一边哭泣;还有许多受了伤的百姓痛苦地呻吟着。
幸存的宋兵守在外围,他们默默地为战友包扎好伤口,解下自己伤痕累累的甲胄,强撑着疲倦至极的身子寻些树枝野草来生火造饭,红红的火光映着他们的脸庞,那脸上一片茫然。这些远比普通人要坚强的多的战士,也不知道他们明天还要迎来多少敌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着返回故土。压抑,到处都是一片压抑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杨浩脚步沉重地走在他们中间,甚至不敢多看他们一眼,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刽子手,如果不是他的主意,这些百姓不会抛家舍业,落得这般下场,如果不是他的主意,这些士兵不会糊里糊涂地打几场烂仗死在这儿。
树林中,一座刚刚用草木搭好的简陋帐蓬,程德玄坐在柔软的青草堆上痴痴地发怔:“好险啊,想不到契丹人竟然扮成宋军堵截,亏得罗克敌看出了破绽,要不然……”
想起卢十一那凶狠的一箭,程德玄余悸未消地摸了摸额头,他的额头划出了一道血痕,那是三棱箭簇贴着头皮向上飞去时划破的,此时碰触还有些疼痛。
“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呢,看来杨浩说的没错,契丹人果然开始派人穿越边境前来堵截了。这两天,我们经过的是一些山地丘陵地区,倚仗着地利,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可是再往前去直到铭固县城,那是一马平川的旷野平原,如果被契丹人蹑上,那时还能像现在这样幸运么?
程德玄心乱如麻,正暗暗思忖着,一个侍卫端着碗水走进来:“程大人,先喝口水吧,饭一会儿就做好。”
程德玄这才感觉到又渴又饿,他连忙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接过水碗。那名亲兵又悄悄退了下去,程德玄感觉到那名亲兵的一丝冷淡,却只能无奈地一笑,官威和权力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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