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藜自然答不出,在看到她的笑容时,心中的愤怒几乎达到了顶点,便指着她道:“一个乡野乌鸦,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飞到枝头做了只野凤凰,也敢在这里乱叫,别忘了你以前是谁,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那个丫鬟。”
小婉捏了捏手绢,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中寒凉一片。她的姐姐,就是这样看待她的,若是自己将她的身世说出来,她又会有何种表情?若是她知道太子当年做的那些事,又会做如何想?
想到此,她笑笑,眼中没有丝毫惧意,也没有一丝怒气,平静得若静湖沉潭,深冷而沉静。
“夫人可知我为何会成为郡主?”
黍藜冷哼一声道:“定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我不屑于知晓。”
小婉笑笑:“是吗?不过说起来这与夫人倒是有些关系。”
“与我有什么关系?”
小婉绽开一个莫测的微笑,那笑妖娆而诡异,使她周身的气质都随之一变,从那个人畜无害,单纯胆小的样子,变得自信而妖异,若一朵初绽的异域奇花,自信美丽,却又带着魅惑的毒。
她清音郎朗,缓缓道:“因为夫人是我的姐姐啊。”
似是一种报复的快感,在心中滋生蔓延。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她的一生,在遇到宋叔和爷爷之前,从未体会过真正家人的温暖,有过那么一点点,都被她的亲生父亲所剥夺。父亲将她视为洪水猛兽,初见时就派人追杀她,当自己有可能会威胁到他时,便毫不犹豫地抹杀掉自己。
她的姐姐,专横跋扈,将自己视为低贱的下人,从未正眼看过自己,即使自己从未对她做过什么,甚至一直以礼相待,以诚相待,却依然打动不了她的心。
她忽然觉得自己累了,不想再争取什么了,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一种前所未有的报复心,似是一只潜伏在她心中的小小蚂蚁,适时地挠一挠她的心,让她竟然脱口而出,说了那样的话。
话出口后,她却并不后悔,依旧微笑着看着一脸惊愕的黍藜。
“你在说什么?这不可能?”
既然话已经说了,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她笑笑道:“不然夫人认为我为何会被皇上封为郡主?”
黍藜摇头,转而思索一下,忽而似是想通了什么:“你是沐清漪的女儿?”
“哦?看来姐姐并非一无所知。”
黍藜似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往后靠去。随即似是想到什么,看着她狠狠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沐御医当年的案子被牵连出来,我父亲也不会狗急跳墙去造反。这一切都要怪你,是你的出现,让当年的事被重新翻了出来,是你逼得他造反的。”
“没有人逼他,一切都要怪他太过看重权势。当年他便是利用我祖父毒死大皇子才当的太子,若不是他心狠手辣,又怎会连自己的哥哥也杀,连亲生父亲也要反,就连亲生女儿也……是权势让他蒙蔽了双眼。”
小婉平静地说道,缓缓的声音似是讲述一件家长里短的事一般,可心中的某处却早就已经痛得无以复加。
“你说谎!”黍藜忽然大叫起来,她此刻既悲又怒,既惊又狂,几乎让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突然猛地揪住小婉的衣领,愤怒地叫道:“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本来他费尽心思,已经当上了太子,只要再等几年,就可以是皇上,是你的出现让他为了自保造反。也是老皇上那个老不死的,都年纪那么大了还不死,才让他当了那么久的太子还无法登基,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去死?是你们一起逼他造的反,是你们害死他的!!”
“哦?看来你很希望朕现在就去死啊!”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马车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正是自己口中那老不死的皇上。
黍藜浑身一震,掀开帘子看向外面,见马车已经停在了尚书府门口,老皇上正一身便装,立在马车外面,而地上,赵永怀和一干家仆早就跪在了地上。
赵永怀给她使了个眼色,眼中既有焦急又有愤怒。她忽而明白了什么,定是老皇帝听到她们在马车中的谈话,故意叫大家不要出声,然后在外面静静地听她们吵完。赵永怀定是想要阻止但是又迫于皇帝的旨令不敢出声,只好跪在那里,求皇帝不要怪罪。
黍藜知道自己也许闯了大祸,赶紧爬下马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哀求的看着皇上,带着哭腔道:“皇爷爷,您就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闭嘴,这里没有你爷爷,不要忘了,你早就被贬为庶人。”
黍藜心头一惊,知道她与老皇帝唯有的那一点亲情,都被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给打得支离破碎,如同这街上的冷风一般,早就不知被吹向了何方。
小婉缓缓走下车,在一旁默默跪下,昭帝走过去,将她牵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受委屈了。”
小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昭帝叹了口气,对一旁的随从道:“张公公,按我朝礼法,当街谤君,诅咒皇帝,当以何罪论处?”
张公公躬身答道:“若是有功名在身的文官,有劝谏皇帝之责,若是谤君,则无罪,若是诅咒,则以大不敬之罪论处。可若是无功名在身的庶人,谤君乃是死罪,而诅咒皇上……更是以谋逆论处,其罪当诛。”
黍藜听到这里身形一晃,膝行过去拉住皇帝的衣角哭道:“皇爷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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