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净让琉璃差人去让慧贵妃过来,慧贵妃很快就来了,大家想来是比较照顾裴冬净这个毫无实权的太后的面子的,慧贵妃一来便立刻跪下,神色微微有些伤心,却又还是不卑不亢的样子,裴冬净道:“慧贵妃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慧贵妃却没起来,只道:“臣妾晓得皇后娘娘来过了,也晓得她大概来找您说的是什么,然而怀王的婚事,真不是臣妾可以做主的,怀王那孩子,自幼便很有主见,并不是臣妾三言两语就能主导他的想法……”
“话虽如此,怀王总不能终身不娶吧。”裴冬净想了想,道,“本宫也不欲逼怀王,那孩子和本宫还算投缘,本宫也只是为他着急。话说回来,怀王当真已有意中人?”
比起皇后,慧贵妃的性子要直爽一些,虽也颇有手段,但起码对着裴冬净,是不至于来那些弯弯道道的,常常是有一说一,所以裴冬净不必发着呆听一大段,然后还要思考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因此裴冬净要喜欢慧贵妃胜过其他人,包括皇后。
当然,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慧贵妃生的很漂亮。即便她已年过四十,却依然艳丽动人,也难怪怀王肖母,有一对极为好看的眼睛和标志的脸型。
慧贵妃道:“我晓得太后是担心怀王,但他……他应是确有心上人。只是不管我怎么问,那孩子也不肯说。”
裴冬净思考了一会儿,道:“怀王若是这两日有空,我召他入宫一趟罢。”
慧贵妃道:“怀王能有什么事呢,若太后实在记挂,唤他来就是了。”
裴冬净点点头,等慧贵妃走了之后,便着人拟旨让怀王入宫。成年皇子入后宫颇为麻烦,还要今上允许才行,好在今上也晓得裴冬净这是为了怀王婚事,便也同意了。
坐在椅子上,裴冬净望着窗外初冒出的嫩芽,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怀王的时候,怀王年纪还很小。
呃,那时候她年纪也挺小的。
她与怀王同岁,若精确到月份,她比怀王只大一个多月。
那时候,高宗战死的消息传来,裴冬净十分震惊,然而震惊之外,却又有一丝说不清的庆幸和松了口气的感觉,她入宫时间不长,对规矩也并不十分懂,因着要守丧,她一身素白衣裳,连琉璃都没带,偷偷地尾随着宫人,看见昔日趾高气昂的妃嫔们忽然就一个个被押着哭着喊着离开,她傻了很久,终归是因为年纪小,一个人哭了起来。
哭着走了几步,裴冬净才想起自己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于是赶紧走到看起来无人的小道上,她记得那里通往一个无人的宫殿,基本不会有人经过,裴冬净走了几步,觉得全身发软,刚好瞧见一颗柳树下放着石桌石椅,便直接坐了下去,而后趴着痛哭了起来。
但没哭一会儿,后面就传来了迟疑的脚步声,裴冬净心里一惊,连忙擦掉眼泪,却止不住地还是抽噎着,她半捂着脸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十六七岁的男子,生的极为俊朗,穿着皇家衣裳,不远不近地站着,微微皱眉看着自己。
裴冬净慌乱地擦掉眼泪,说:“你,你是谁……”
那人皱着眉头,冷淡地道:“我正要问你这问题。”
裴冬净刚想说我是皇后,又忽然想到皇上已经死了,顿时有点茫然,她现在到底算什么?
那人见裴冬净一直不说话,茫然地看着自己,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路,一副了然的表情:“你是太掖庭的?”
裴冬净:“……”
太掖庭是关押皇家出身却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人的场所,因为如今大闵开朝还未太久,所以关押的都是前朝皇室遗下的yòu_nǚ少男为主。
那人又道:“你哭什么?”
裴冬净如实回答:“皇上死了……”
“身为前朝之人,却为此事而哭……”那人冷淡道,“你倒是很别致。”
裴冬净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副老成的口气,心里只觉得十分无语,这人到底是谁,自己看起来哪里像什么前朝罪人了……低头一看,见自己一身白衣,眼睛想必也是红肿的,顿时又觉得少年的猜测也不是全无道理。然而要她现在开口说自己实际上是旧皇后,也实在难以开口,裴冬净憋着一句话,不自觉涨红了脸。
那人道:“新皇登基日会大赦天下,到时候我会请父亲……”
话还没说完,心急如焚找了裴冬净半天的琉璃终于来了,她焦急地喊着“皇后娘娘”,一边走了过来,而后十分心疼地走到裴冬净身边,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顿了顿,琉璃又抬起头,道:“这位是……?”
那人自听见“皇后娘娘”起便已经愣住,虽然脸上表情未变,然而身体却是已经僵了。
裴冬净小声道:“他先前称呼太子为父亲,应是皇孙之一,不知道是哪一位……我只晓得太子有三个儿子,你是……?”
后来成为怀王,而当日只是皇孙之一的谢兴世半响才道:“回皇后娘娘,臣排位老三。”
裴冬净道:“哦……”
谢兴世又过了一会儿,道:“方才不知您是皇后,多有冒犯,请皇后娘娘恕罪。”
裴冬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便被琉璃带走了,她和琉璃走了好一段路,回头一看,见谢兴世依然站在原地,背影看起来十分的萧索,想到刚刚的事情,她莫名觉得有一些好笑,不由得微微扯了扯嘴角,一旁的琉璃见了,吓了一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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