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明秀自从给胡之玉办好葬礼,他就再没去过墓园。他永远记得墓园里,胡之玉与外公外婆摆放成一排的笑脸,他们一家三口即使在淋漓大雨中也笑得开心,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么好意思在他们面前哭?
胡之玉属于自杀,自杀在民间习俗里是很晦气的事,几个有亲近血缘关系的亲戚,在葬礼上匆匆露脸就迅速离开,快得覃明秀都没有记住他们的面孔。
这半年,他注销了手机卡,也没有朋友知道这件事。覃明秀的生活里唯一里陪伴着他的,是那只又和他重修于浩的布偶猫莫妮卡。
莫妮卡每天晚上都缩在床尾,贴着他的脚背睡觉。早上起得早,要用有倒刺的小舌头舔他的脸,叫他起床。他本来就睡得不好,莫妮卡这么一打扰,他不得不睁开眼,趴在床上与蔚蓝色大眼睛的小猫对视。小猫被他这么看着,看久了就会很奇怪歪着头喵一声,好像在生气他怎么还在发傻:我的小鱼干呢?!
是是是。覃明秀笑,感慨它的喵生真简单啊。他给它开了最喜欢的鳗鱼口味罐头,莫妮卡吃得喵呜喵呜叫,他看着也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也饿了。
早上吃完饭,许久未曾响过的大门传来门铃声。覃明秀乍一听见,以为是隔壁的门铃。隔了一段时间,门铃声又响起来。莫妮卡趴在他的肚子上,这时从摊开的书上伸出圆滚滚的脑袋望着大门的方向。
他的公寓是他刚刚赚钱的时候买的,平时他都住在那间文江华特地给他安置的一栋小型别墅型房子里,这个公寓,文江华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却从未过问。知道这个地址的,也就是姗姗。
是姗姗?
他疑惑着把莫妮卡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站起身后,莫妮卡先一步跳下来,拖着灰绒绒的大尾巴给他带路。
打开门前,他特地把莫妮卡赶到自己身后。
门外站着一个熟人,覃明秀想了无数个人会站在自己的门前,却没有一个叫高全的。
“高导?”他诧异地看着穿着冲锋衣的高全。
高全看着他,脸上露出一股真诚的喜悦,他伸手拍了拍覃明秀的肩膀:“你小子,真让我好找。”
覃明秀不知道高全来的意图,他看见他说话带着白色的热气,知道外面太冷,立马把他引进家里,去厨房给他泡了杯绿茶。
“高导,您来是?”他坐到高全对面,率先开口。
高全喝了一口热茶,才皱起眉头看覃明秀:“你想息影?”
覃明秀被他一问,不由沉默下来。
“明秀,你才多大,23岁?!现在息影,你在看不起那些8、90岁还活跃在荧幕的老前辈。”高全是一个一门心思拍电影,又想搞出一点名头的,留洋让他看见世界能人浩瀚,而在这些能人能脱颖而出的,只有那些勤奋、肯学、又身负天赋的。
在好莱坞想一夜爆红的人有多少?看每晚酒吧给人倒酒的服务生就知道了。他们中间,谁不勤奋?谁没有为了理想付出一切的勇气?
而表演就是这么一门,光是勤奋远远不够的学问。
覃明秀,高全以前不知道他,但光光是从他接拍一部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青春电影,就能做到细心琢磨,认真诚恳,不可谓不勤勉,而他本身的那些表演的闪光点,在镜头前一瞬间吸引住观众眼球的能力是不可忽视的。
“高导,国内已经没我的立足之地,您懂,我也懂。”覃明秀实事求是地说。
高全当然知道这个情况,张博文每每在他面前唉声叹气这次投资要打水漂,他就知道覃明秀的境况不太好,再看到后续的一系列新闻,高全心里明白,有人要搞死覃明秀,让他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金熊奖到现在只发不过几个无关痛痒的通稿,仿佛这桩极其影响他们声誉的案子不存在一样?
这样的只手遮天,以高全的地位,他是想猜疑都不知道门路。
他问张博文,张博文讳莫如深,最后被他高全逼急了,也只摆摆手,轻声说了一句话:我说了,可能这就是我最后投资的一部电影。
高全闭了嘴。
“那国外?明秀,国外,你敢不敢去闯一闯?”他突然抬眼看覃明秀,眼睛里全是覃明秀不敢看的热枕。
覃明秀低下头,看着因为见陌生人而躲在他脚边的莫妮卡。莫妮卡察觉他的目光,乖乖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
他一边伸手跟莫妮卡玩,一边说:“高导,你太高看我了,再说,我也没兴趣出国。”
“好,不去国外,那就跟我去拍电影,我让你做下一部戏的男主角。”高全说。
覃明秀笑着摇摇头,“我拍了您的戏,您可能连初审都过不了。”
“那就投放国外,”高全一副不担心的样子,“新闻说你影帝是偷来的,我拍一部戏,让你拿个比国内还有分量的。”
不论是亚洲还是欧洲,中国的电影也不是没有拿过奖的先例,高全自己都拿过一次,他这么说,也有底气。
覃明秀还是摇头,“高导,要是拿不到呢?”
高全咬牙,“再拍。”
覃明秀这回只是笑着看高全,“能拍几回?高导,不怕与您说,只要您坚持让我做男主角,哪怕不是男主角,男二号,男三号,您就在国内拉不到一分钱赞助。这一点,张制片恐怕与您说过。”
高全原本绷着的脸,听到覃明秀的话,也不由松懈下来,高全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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