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母也在旁边坐下来,比起高兴得不知所措的冷父,就显得相当有担当了,她开始朝那位看上去极有气度的年轻人抛出问题:
“小伙子,你是哪儿人啊?”
小伙子。
冷月蓼差点被自己呛住,如果妈妈知道她此时到底是在和谁说话,恐怕以后做梦都要被吓醒。
金闿之倒显得很随遇而安,礼貌地无可挑剔地回答:
“伯母,我是北京人。”
“啊,北京人!”
所有人都以为会傻乐到底的冷父,一听到心向往之的北京二字,忽然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
冷月蓼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天天看新闻联播的自己爸爸,对首都的向往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小时候就天天和自己讲故宫、□□、长城,后来她选择去北京实习,恐怕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从小被灌输了这种思想。现在,听见金闿之是北京人,瞧这局势,大约是会要一下子收不住,问上好几小时的关于他心目中的北京的一切情况吧。
不由得构想起来,要是爸爸知道了他不仅是北京人,而是爱新觉罗氏的后人,整个北京城,曾经都是他们这个姓氏的所有物,还不知会不会当场敲定,把自己嫁给他。不过,要是真的告诉了他,比起当场敲定,恐怕爸爸首先是要被吓坏的。
“是,伯父,我祖上都是北京人。”
金闿之还是回答得一丝不苟,大概也同时让冷父对首都人民果然不同凡响的印象再次巩固了几分。
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正在播报有关于一带一路的时事新闻,而冷月蓼还有冷母,看着两个男人突然热络起来的交谈,都显得有些无奈。
“你去过故宫吗?”
冷父问,一旁的母女二人很是无语。
“去过几次。”
金闿之倒还是很耐心,一点没有了在家族里面,一言九鼎的威严和不容触犯的高傲。
就像是个普普通通地让老丈人审阅的准女婿,只不过比起普通的男人,终归是要多一点骨子里头的矜傲清雅。
只是这种气质,似乎又是正和了冷父对于北京的幻想。
冷父从故宫收藏问到了后海风景,又从两会话题问到了雾霾现状,就差没问北京有多少间公共厕所了,但是对于这些极其没有营养的话题,金闿之不仅一个个认真回答,还讲得相当详细平易,让冷父听得简直要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买机票飞去梦中的首都。
不出冷月蓼所料,两个人整整聊了有一个半小时,期间自己已经无聊地连续喝了好几杯水,捧着遥控器换了好几遍电视台,而冷母则已经把她的房间和客房都收拾了出来,回来时见他们还没有说完,不由得亲自打断: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就别烦人家了。”瞪了容光焕发还在发问的冷父一眼,才让他一下子没了胆量,接着对冷月蓼和金闿之和蔼道,“你们路上一定累坏了,我已经把房间整理好了,今晚早点睡,好好休息。”
“好。”
冷月蓼站起来,感激地看着母亲,她只是做个听众,都已经听得昏昏欲睡,此刻如逢大赦,正恨不得早点散场回去睡觉。
只是金闿之看上去还是相当清风霁月的模样,毫无疲惫之态,也毫无不耐之情,听到冷母这样说,也站了起来,礼貌地点了点头:
“谢谢伯母。”
一场谈话就此很欢快地散场,只留下尚还恋恋不舍的冷父,有点委屈地看着自己妻子,而冷母才不理他,又是极具威慑力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瞬间就将冷父吓得连委屈的胆子都没了。
☆、第二十五章安心
冷月蓼睡在自己的房间,金闿之睡在客房,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排。
深夜,她躺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床上,好不容易回了家,却反而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心里不由得十分担心起金闿之此刻怎么样,会不会失眠。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住在自己家里,虽算不得寒酸,可是和他生长的环境相比起来,就显得太简陋了。甚至想起他曾经那一夜在黑暗中的噬骨刺心的疼痛,万一又发作了,他人生地不熟,又要怎么熬过去。
联想到很多东西,就连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此刻几乎操的是一个妻子该操的心。思索再四,最后还是决定,去客房看一看他。
从床上轻轻地爬起来,没穿拖鞋,也不开灯,生怕吵醒爸妈,到时候就不太好解释,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客房门口,极小声地拧开了门把手。
里面没有开灯,但是却很明亮,他开着窗帘,月光从飘窗外落进来,整间房间都像打着微黄的暖色调,所有的家具上都像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恍似老电影里的场景。
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家客房有这样美丽的一面。
但最好看的风景,还是莫过于他。
简单的衬衫长裤,赤脚坐在飘窗上,一腿蜷曲,一腿踩在地面上,端的是风雅慵懒,就像谪仙一般。
自己认识他也已经有些时间,原来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面,华贵的,高傲的,冷漠的,隐忍的,以及此时此刻,认真安静地望着窗外小镇的夜景,稍显瘦弱的背影,显得有些清冷萧索。
玻璃窗映出他苍白薄凉的脸,眼珠比黑夜更黑,看到了身后望着自己的人,才慢慢回过头,浅笑看着她。
冷月蓼连忙让自己回神,一面往金闿之走去,一面轻声地问:
“睡不着,不习惯?”
他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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