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晏唇角间投下些许类于冷笑的阴影:“夏乃虞中诸侯,岁岁朝贡未断,其寡君所言岁赋之事,当亲入王中镐城同天子上书,晏是虞中臣子,无决事之权,只知领军御敌而已。”
来使察觉到他话中冰凉的威胁意味,额上不觉泛出潮意,垂首晦然不语。
容晏身旁一个将领道:“将军,将士们到了开饭的时候了。”
坐在案后的人闻言站起身,向来使道:“军中饭菜粗陋,晏便不招待来使了。”
使者不由羞恼,心中却又放宽许多,复拜退出了营帐,容晏身旁将领冷笑两声,唾一口道:“收成有欠?欠收拾还差不多!竟还大言不惭请免岁赋,什么东西!”
容晏面上殊无异色:“把西境祸害的民不聊生,为所欲为这些时间,提出这般要求,可不是惯的,多打几顿就好了。”
将领哈哈大笑,帐子突然被撩开,进来一个士兵道:“将军,帐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有绥王姬身边的侍卫。”
容晏一怔,径直绕到那兵士跟前,沉声道:“有绥王姬?”
兵士头低了低,心下也有些不解:“是。”
“快让进来。”
狄翎到时,因正巧赶上容晏接见来使,已经在帐外等了些时刻,心下有些忐忑,他自入了西境,对戎夷和王军的战况也有所耳闻,百姓皆言夏军将领容晏运筹帷幄,英勇善战,自领兵开战以来战退戎夷百里,且恤兵爱民,其人也是英姿俊秀,颇受军民爱戴,不免景仰,然夏与有绥几无来往,王姬却派他来寻此人,无亲无故的,教他心里没底。
正冥思间,兵士已然出来请他进帐。
帐中空旷明亮,男子身着戎装站在案前,说不出的英气飒爽,颔首微笑向他:“阁下是有绥中人?”
狄翎此番虽做好了心里准备,然见到眼前男子时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怎么…这样年轻。
许是在军中带待的久了,眉眼间似蒙了一层风霜,添了些许稳重,然也能看出不过弱冠之龄,却能在战中有此功绩,立此声名,实在让人吃惊。
容晏见他发愣,开口提醒道:“坐吧。”
狄翎才反应过来,面上有些讪讪的,躬身揖礼道:“在下不敢,今日冒昧前来,是奉王姬之命,给将军送来一封信。”说着从怀中取出信笺,奉给容晏。
容晏眼底一亮,却又想起什么,竟有些紧张起来,边接过边道:“阁下口中王姬,可是唤作绾千?”
狄翎惑然应是。容晏眉眼微弯,像是拿到了什么珍重的物什,收在手心,似在自语轻笑:“她回有绥,怎的也不和我说一声,信鸽是被她养成肥球飞不起来了么?月前便没见着影儿了。”
狄翎一怔,心下有些发沉:“倘若可以,翎宁可从未接王姬回宫。”
容晏握着竹筒的手一顿,抬眼看他:“她怎了?”
狄翎察觉到他语气骤变,更加疑惑:“敢问将军和王姬是…”
“她是我的未婚妻。”
...
帐内只剩容晏和狄翎二人,地上炭盆烧的正旺,不时冒出嘶嘶声响,容晏安静听狄翎说完,面上辨不明喜怒,从竹筒中抽|出了信笺。
信中所言,皆是楚与戎夷之事,唯至末尾提及自己与他,落笔时似用力过大,以至笔锋微颤,然又在努力使语气轻松起来:“妾自甚安,勿念。然飞奴憨顽,以至月前失君消息,每每闲暇牵记,倘君安好,务必教狄翎知会于我,切记切记。唯希之愿,盼君平安战归,与共白首。”
容晏眸色益发深,妥帖将信收入怀中,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戎夷既对休战之事摇摆不定,便不必再等。”
身旁将领眼中微有诧异,然亦有喜色泛出,请命道:“那将军之意…”
“打到他们交递降书为止。”
...
山路既开,祁函领军继续往西境而去,入夜时扎帐次之,临绾千独分一只小帐,一更时分便灭了灯。
夜里没有星子,黑黢黢的旷野中燃起点点篝火,兵士在帐间来回梭巡,帐外脚步声齐整不绝,临绾千已经停了药,晕眩乏力感也渐渐消失,这几日也睡得稍微踏实了些,然向成去办事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再见着他的踪影,也是让她心里悬着,今日没有驿馆可住,听着帐外来回巡逻的脚步声,更是不得安眠。
帐内伸手不见五指,唯躺在毡席上和衣而睡的人眼中微微闪着一点眸光。
兵士们的脚步声经过帐前,渐渐远了,周围稍稍安静下来,临绾千双眉舒展些许,翻了个身。
胳膊撞到一个结实的物什,她神思猛地绷紧了,察觉出这是一个人的胸膛,毡席上离她不到几寸远的地方,竟不知何时斜躺了一个男子。几乎是猝不及防间,自己的腰被一只手揽住了。黑暗里看不清东西,只察觉到身侧男子轻轻的呼吸就在耳畔,临绾千心下大惊,慌忙伸手去推,下一刻自己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拥入怀中,温软微凉的物什欺压上自己的唇,狠狠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惊呼。
临绾千心房呯砰跳将起来,双手被男子捉住,与他十指紧紧交握,压在了身侧。男子身上还泛着冬日里路上沾染的寒意,与她的身上的温度融合在一起,两人唇舌间纠缠的更紧,临绾千突然松了力气,任男子的舌尖闯入自己口中,齿间缠绵,喉咙里却抑制不住的梗了一下。
身上男子察觉到她的反应,松了几分力气,伸手抚上她的脸。临绾千转脸避开他的嘴,双臂却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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