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原来还是会痛的。
他再看了一眼地形,沉默良久,方才看着蒙面人,目光幽深:“你知晓得倒是挺多。”
看出韩旷想要动手,蒙面人依旧不慌不忙。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嘲讽。
“人世三十余载,大人容颜却几乎未改。难道真的是上天眷顾吗?”
韩旷一愣。
☆、山雨欲来风满楼(11)
九华山下的小镇白日里虽是车水马龙,喧嚣吵闹,可到了夜间却是安静非常。
霓裳从小生在歌舞坊里,恰与这样的情境相反。糜乱的夜色就是所有人的光亮,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哄笑,挑弄,极尽人世之欢爱。
她曾以为一生也就那样了。可却遇见了韩旷。他替她赎身,择她伴于身侧。那时的她听说过他,身边美人无数,三日一改,半月一换。
她不知他怎么会看上她。但她一向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女人,亦是个聪明的女子,知晓他们这样的关系,不过你情我愿,你买我卖,单纯而实际。
她本不该生出旁的心思,可她却喜欢上了他,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她一度以为他也是喜欢她的,但或许,半年的陪伴不过只是他微末的一段fēng_liú,只是一种陌生的习惯。
舞姬和恩客,除了yù_wàng,她本就不该再奢求别的东西。
韩旷深夜回来时,见房间漆黑,意外觉得少了什么。
他忽然记起,在蠡县的日子,他有时回得晚了,总能从屋外看见橘红色的烛光。
今夜霓裳并不在此处,她前几日便搬到了后院的厢房。韩旷笑了笑,不过女孩子的赌气,倒也能坚持得这般长久。
其实习武之人,夜里点灯与否并不重要。他就着月色躺在了床上,想合眼先睡上一觉,可思绪却一波一波地向他涌来。
尤其是年少的事情。那些人的一举一动,此刻都眉目鲜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然后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的梦魇。
霓裳迷糊之间,似是闻到了一股冷梅的香味。
她一下睁眼,对上了韩旷幽深的眼神。她不知他今夜为何突然到了这里,可她瞧着他的神色却是很不好。尽管他并非外露情感之人。
韩旷不由她拒绝地开始扒掉她的衣服。她不过下意识地挣了挣,便被他甚是粗鲁地反剪了双手。
她觉得今夜的他很是直接,像是在宣泄什么情绪。可他却意外地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甚在她被他盯得心生寒意之时,仍旧要固执地将她的脸扳正,让她直直对上他的双眼。
渐渐地,她似乎也没了知觉,一切就像是本能。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身体。
荒唐过后,韩旷很快入睡。霓裳却未看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头顶的承尘,目光淡漠。
果如叶木所说,顾霜在日跌时分收到了娘亲的拜帖。
不过却是萧彻亲自带给她的。
顾霜看着萧彻手里的帖子,眨眨眼,再眨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咦”了一句:“娘亲竟然直接给夫君了?”
萧彻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嘴唇一勾:“左相早便将拜帖写好了。”
所谓拜帖,本就是礼节上的往来。娘亲这般,与不给拜帖直接说一声也差不多了。唔,还真是随意。
萧彻见她将拜帖接过,亦笑道:“左相这般,倒是很随性。”注意着夫人的神色,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对了,不知左相是否对谁都是这个样子?”
顾霜小声嘟囔了一句:“娘亲说到底就是嫌麻烦而已。”以往她就常见她这个样子,不过大都是些亲近的府第,若是聂府,那有时则连拜帖也不用的。
这样一想,似也明白了娘亲的态度。
萧彻耳力极佳,无意间听清了她的嘟囔,颇有些哭笑不得。又见她想着什么,但半晌都未开口,有些意外,朝她走了几步。
“夫人。”
听见萧彻的声音,顾霜方才回神,看他好像在等她的回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呃,夫君方才说什么来着?”
萧彻将她拉到身边,捏捏她的脸,故作威胁之态:“行啊你,连为夫的话都敢不听了。”
顾霜很是委屈:“我方才有在认真听的。”见萧彻挑眉看她,声音不自觉低了许多,“就是,就是不小心忘记了。”
萧彻不再逗她,神色变得正经起来,微微侧身,向叶木询问:“夫人这几日都是这般吗?”
叶木仔细回忆道:“王妃近来的反应……确不如从前。”见王爷面色不豫,稍稍迟疑了些,“可并不如今日这般。”
萧彻想起顾霜近来总是睡得很晚,摸摸她犹带不解的小脸:“夫人是想着左相将至,所以……”语气末梢微微上扬。
顾霜在他说话时打开了请帖,瞧见了熟悉的字体,莫名安心许多。
只不在意地笑笑:“夫君不必担心,过几日就好了。”碰见了高兴的事情,她总会犯傻几日。不过想想,还是再宽慰一下他,便抬头朝他甜甜一笑,“夫君以后会习惯的。”
这话虽有几分没头没脑,萧彻却是一下懂了。看着她的笑容,心中一动,忍不住趁又她不备,偷亲了一口。
叶木自是准备识趣地退下,可离开前见萧彻投来了淡淡的一撇,心神一肃。
王爷这是在责怪她服侍不力了。
可自从府中出了奸细,她便一直提着心,不敢有所疏漏……夫人行为有异,当不是外因导致的才是。思忖片刻,还是再核查一次更为稳妥。
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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