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浩宇看向车里的许开阳,脸上的笑容突然被冻住了。这个陌生的面孔似曾相识,他一定在自己生命的某个阶段出现过。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许开阳。
我看看许浩宇,再看看许开阳,他也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正用复杂眼神看他的许浩宇。
我拍了拍许浩宇的后背,说:“哎呀,老板还有事呢!老板再见!”
许开阳笑着看着我,说:“好好好,我就不当灯泡了。”然后一溜烟就走了。
我拉着许浩宇向另一个方向走,许浩宇时不时地回头看,此时他心里的大海卷着层层巨浪,它们呼啸着向更高处伸展,从此刻开始到未来的某个时候,一直都是这样。
☆、傻小子
外面是冰天雪地的冬天,北京跟北极似的直冒冷气。十几分钟前,我和许浩宇站在这样的寒风凛冽的马路上,耳朵冻得通红,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并且落到地面的时候会有“咔嚓”的响声,地面也会被砸出一个窟窿来。现在,我们脸色红润得像新生的婴儿,脱掉了笨拙的羽绒服,和周围吵闹的人群一样,热火朝天地吃麻辣烫。已经有些日子没吃麻辣烫了,一想到那种麻麻辣辣的感觉就肾上腺素加剧分泌,紧接着唾液也会充满口腔。
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吃碗麻辣烫,是多么令人享受的一件事啊。
许浩宇头也不抬地吃着,汗从他的头上一直流到了鼻尖,有几滴直接掉进了碗里,我呢,也早已经满头大汗了。我们吃个麻辣烫都这么有夫妻相!
许浩宇突然问我:“下个礼拜就是陆志和欧文的生日了,咱们送什么礼物?”
我的筷子瞬间停在空中,夹起的那颗鱼丸立马又掉进了碗里,弄得周围都是红色的麻辣烫的汤汁。对于我们来说,陆志和欧文的生日就和世界末日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世界末日都来得恐怖。
从小,我就对陆志的生日充满恐惧,就算大白天见一只活耗子都不如它恐怖。每次我都会提前一个月想送他什么礼物,然后再层层筛选,跟快男比赛一样,海选到千进百,然后百进十,直到选出冠军为止。当我拿着费劲心机绞尽脑汁选出的礼物(同时设计了个最完美的包装)送给陆志时,陆志想都没想就残忍拆开,费尽心思的精美包装三秒内就成了一堆废纸,看得我心淌血般地疼。那感觉跟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别人残害一样心痛,虽然我并没有生过孩子。拿出里面的礼物,陆志却“啧啧啧啧”个不停,然后说出一句让人想抽他的话——“就这品味,也太烂了吧。”当然最后他确实被我抽了。除了这些,从小到大,他总是毫不客气地把我送他的礼物归到“最差礼物”名单上,然后用这个名单羞辱我一个月。那个月里,我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直到大学,我不再寂寞了,因为许浩宇和朴诗也光荣而又壮烈地加入了我的队伍。我拥抱着我的“战友们”,从心底对他们发出一丝又一丝钦佩。每年提前一个月,我们三个便聚在一起,像快男评委那样海选,初赛,复赛,决赛,不选出前三名绝不罢休。那几天我一直是失眠的,朴诗每天带着黑眼圈,许浩宇早崩溃了,那几天他没事就拿自己的头往树上撞。但即使这样了,陆志还是一副欠揍的表情,打开礼物时总是一脸失望。由于经济条件,许浩宇送的礼物理所当然成了最便宜的,可那也是上百奔千了,但还是理所当然地被陆志视为了最差礼物。每次这时候我都会用十二万分的同情眼神看着许浩宇,用眼神传达出“我非常懂你”,心里也会兴灾乐祸,因为我的礼物终于不再是最差的了。至于欧文,他从来不会考虑这个问题,更别提会为它烦心了。他随便送一件礼物都不会是最差的,尤其是当了明星以后,“最差礼物奖”完全与他无缘了,更何况,他和陆志的生日仅仅相差一天,今天送出去的礼物,明天照样同等甚至更高价值拿回来。也就是因为这一天的距离,让我们的烦恼像小毛虫升级成大怪兽一样跃升了几十个级别。如果我们送欧文一个不一样的,欧文便会说“这个不如送陆志的好!”可当我们送他们俩一模一样的东西时,他们俩又会极具默契,两张脸上同时挂满嫌弃的表情,用让人想扔鞋的声音说“这也太不用心了吧!”我的俩祖宗呦,你们这是要逼疯我们的节奏吗?
他们两个之间不断升级的攀比也是我们头疼的原因之一。
从大学开始,陆志就求陆伯伯把他的生日宴会从家里开到北京的那家五星级饭店,就是那家我们老百姓吃一顿吃不饱而且会把几个月工资全没了的饭店。对于陆伯伯这样崇尚节俭的人来说,当然会拒绝他的要求。但是,提这要求的是谁啊,是陆志,这个金融系的每门学科打a+的人。他从小就耳读目染商场上的事事非非,对那些为获取利益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早已了如执掌。单凭他的头脑就能放倒商场上绝大部分的老头,更何况他还有张天使般的面庞,不用说话,光一个微笑,那些老太太们便拿着笔排队签合同。他用各种匪夷所思而又难以理解的道理跟陆伯伯理论——“办个聚会可以增进公司员工间的感情”“可以和其他公司加强联络,更好合作”“那些请来的公司经理以及董事长,一定会包个大红包”……并且他还用按摩捏脚等服务软磨陆伯伯,或者用自己的健康硬碰。在这样的刺激下,陆伯母终于泣不成声了,当然没过多久,陆伯伯也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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