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通报,不一会儿张骏便火急火燎地从正殿跑了出来,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笑道:“娘娘来了……陛下正在里面与张太尉说话呢……”
“我来听一听。”刘太后也不看张骏一眼,又命人不许过去通传。
张骏脸一白,也不敢吭声了,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刘太后身侧,大气都不敢喘。
刘太后进去了正殿,又朝着里面的书房走,已经能听到里面的赵玄与张岭在说话了。
“所以……太尉的意思是,张相与卫国公是想在一起联手架空朕?”赵玄的语气是凝重的,“难怪今日张相会与太尉在朝中就争吵起来……”
“是与不是,陛下稍微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是太尉张岭的声音了,“与其说是张欣与薛春回想架空了陛下,不如说是太后娘娘想把陛下的权力给收回去了。张欣当初是在太后娘娘的提拔之下才成为了丞相,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太后的拥趸,您不妨就把张欣看做是太后娘娘在前朝的一具木偶——而张欣之前与薛家接亲,已经说明了张薛两家已经是狼狈为奸了。”
张岭的话音刚落,刘太后就已经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而他是背对着门站着的,此刻又没有人进来通报,自然不会察觉到背后站着了刘太后。但赵玄却吓白了连,他几乎是颤抖着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嘴唇哆嗦了两下,没能说出话来。
张岭只觉得有几分奇异,见赵玄看向了门口,便也回头,然后就看到了刘太后面色平静地在门口站着。
“许久没见太尉,太尉也还没见老。”刘太后微微一笑,这样说着,便进去了书房里面,随便捡了一张椅子坐下了,然后看向了赵玄,“皇儿站着做什么?坐下吧!哀家也来听一听,太尉是如何与你说朝政的。”
张岭脸色有些发青,他是万万没想到刘太后此时会到昭阳殿来的,他来昭阳殿之前还着人打听说,知道后宫薛瓷去了长乐殿找刘太后,按照从前的情形,这时候多半刘太后是不会来找赵玄的,可却没想到今日却并非如此了。
“方才太尉说的那些,哀家有些没听懂,太尉不妨与哀家解释解释?”刘太后可不管张岭在想什么,她看向了赵玄,目光是凌厉的,“皇儿可听懂了听明白了?若是皇儿懂了,与哀家解释解释也是可以的。”
“不……不、朕也没有……没有听懂。“赵玄一哆嗦就坐在了椅子上,不敢再看张岭了。
张岭抿了抿嘴唇,只道:“这前朝的事情,娘娘听不懂听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可皇儿也没有懂,不是么?”刘太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太尉从前是先帝身边的重臣,当初在先帝面前发誓,要好好辅佐皇儿——可现在皇儿没有听懂,太尉还要含糊而过?可见太尉是不遵从先帝遗旨了。”
张岭目光冷淡,看向了刘太后,道:“娘娘,后宫不得干政,这些话,娘娘在这里的时候,臣不敢说——也不会说的。”
刘太后压根儿不怕这么一句所谓的“后宫不得干政”,她气定神闲地笑了笑,接过了祝湉送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道:“哀家当日在先帝面前立了重誓,要辅佐皇儿成为一代明君,太尉难道忘了?”
张岭看向了刘太后,道:“圣上已经长大了,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圣君!娘娘如今还不撒手,才是耽误了圣上成为一代明君!”
“独当一面的圣君?”刘太后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赵玄,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了,“皇儿自己也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
赵玄低下了头,低声道:“儿臣……朕……朕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好好学。”
刘太后勾了勾唇角,道:“那么,张太尉,你也听到圣上在说什么了,方才你说的那些,便再解释一遍究竟是什么意思吧!”
张岭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赵玄,刘太后就在旁边坐着,那些话他是不敢对着刘太后再讲一遍的。他能与刘太后在辅佐赵玄上面你来我往地做文章,却并不敢贸贸然就撕破了脸——毕竟在朝中,他虽然也有势力,可并非所有朝中的人都向着他!更重要的是张欣,张欣作为刘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丞相,身后站着多少同样是从寒门科举提拔起来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并非出身世家豪族,也并非是世袭官爵,他们多半出身不高,苦读多年,才通过了科举做了官……他们人数众多,是朝中对刘太后是最最天然的支持。
刘太后静静看着张岭,等了许久,见他并不作声,便嘲讽地轻笑了一声,道:“既然太尉自己也不想解释这些叫人听不懂的胡话,下次便不要在圣上面前卖弄,省得圣上偏信了这些,反而误了大事。”
“是……太后娘娘说的是。”张岭默默忍耐了下来,低下了头。
刘太后看向赵玄,道:“今日过来,是来问一问你,水患与旱情,你现在可有打算了?”
赵玄露出了一个茫然的神色,下意识抬眼看向了张岭,支支吾吾道:“这……这些……这些太尉正打算与朕说……”
张岭心中暗叹,口中道:“这些还得六部一起商量过了,才能拿主意。”
“六部商量?”刘太后挑了眉,“那须得商量到什么时候?如今正是夏收时候,等你们商量出来了,百姓已经流离失所——错过了夏收时节,你们让百姓吃什么喝什么?太尉,你说这些事情,可有好生想过,这旱情与水灾,对百姓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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