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过度”也足以自食其力支付学费。大学毕业后,没有在伦敦找到一份合心的差事,又是顾维崧买了两张船票,拉他坐上归国的轮船回上海谋发展。
洋文凭加上顾家的引荐,他刚来上海就顺利进入洋行做事,每个月八十多块大洋,几乎是大学教授的收入水平,在年轻职员的收入中几乎可谓豪阔。如果不是太多桃花债有太多“多情”小姐需要他来设法周旋,靠这洋行薪俸,他完全能在上海过得很潇洒。不过嘛,太多桃花债,往往和银钱的大把流出是分不开的。这八十多块大洋的薪俸,往往都是左手进右手出,月月打饥荒。
如此状况,已然难得。如果没有顾维崧,他林晨枫能不能完成学业都是问题;如果没有顾维崧,他林晨枫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所以,别的不说,光为了顾维崧,为了维崧的终身大事着想,他林晨枫也一定要“教训”这个白歌女。“教训”的方式嘛,首先得让白歌女爱上自己!
黄包车上,林晨枫不再仰望星空,回头看身边姑娘,见对方也回头看自己,一双因刚刚流过泪而变得格外水汪汪的秀目,似信非信地望着自己。
林晨枫笑道:“怎么,你不肯相信我刚才说的那番话?”
白蝶菲摇头道:“林少爷的身世如何,那是林少爷的私事。信与不信,旁人也管不着这许多。更何况白蝶菲和林少爷认识不久,这样的私事,不论真假,和盘托出,似乎也不妥。”
“哪有这许多讲究。我的身世又不是什么秘密,光是在上海,那么多像蝴蝶扑花一样争相扑向我的姑娘们,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把设法把我的身世来历打听清楚了。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没什么大不了。你大概是奇怪我竟然会亲口说我的生母是个交际花吧。”
白蝶菲不言语。
林晨枫在车上伸个懒腰,笑道:“你比我想象的守旧。我以为如今这个年代上海在外做事的女孩子,脑筋都比较新一些呢。我是没什么贞操观念的,这个应该来源于我那对不负责任的生父母。他们要是有所谓的贞操观念,压根就不会有我!”
白蝶菲伸手擦试脸上兀自没有被风吹干的泪痕,笑而不语。
林晨枫身子前倾,向前看,道:“到了!”指点着车夫,将车停在前方一紧闭的店门前。
他抬头看店铺熟悉的招牌——自来上海,他可没少带各路小姐来此处照顾这里的生意,这店铺的裁缝老板早已是熟人。
林晨枫回头笑道:“就是这里,这里老板好手艺,做出来的旗袍,都别致得很。
店门打开。
老板殷勤地抱来几十件旗袍,林晨枫从大堆旗袍中拣出一件月白镶竹青滚边、下摆又有几竿浅淡渲染青竹的,然后又从一堆鞋中挑了双竹青色软缎平底鞋。
白蝶菲道声谢,换了衣鞋。
林晨枫和老板都喝彩。
老板笑道:“这位姑娘以后穿这身衣裳走出去,一定不要忘了说小店的招牌。有这么标致的姑娘做活广告,小店的生意定当蒸蒸日上。”
林晨枫:“这叫清雅不俗。你本来身段高挑,站台上也就罢了,平日里穿高跟鞋反而觉得过高。且双足还受过伤,就先穿平底鞋,好看大方且方便。暂时把你那些高跟鞋都丢掉吧。”
白蝶菲低头道:“多谢林少爷几番出手相助。”
林晨枫笑道:“你这么客气,又一再谢恩。可还是把别人当坏人来提妨。”
白蝶菲兀自低头道:“蝶菲雇一辆黄包车,就能安然到所居处。不敢再烦劳林少爷了。”
“这不,还是把人当作坏人来提妨。夜都这么深了,你让我林晨枫看着你一个孤身女子单独坐黄包车离去……传出去,以后我林少爷名声何在、脸面何在、体贴之名又何在?”
林晨枫分明有问罪之意。
旁边店铺老板都笑了,对白蝶菲笑说:“这位姑娘,您要是再拒绝,可也太不给人家林少爷留脸了。林少爷这人品我们还不知道?但凡姑娘们不情愿的,我们林少爷绝不会来半点勉强!”
店铺老板跑出门亲自叫来一辆黄包车。
白蝶菲终究还是说了所居处,和林晨枫一起上了黄包车,就此离去。
店铺老板看着黄包车上一对白衣男女远去,连连摇头。
光他这一个小店铺,前前后后,林少爷带过十多个姑娘来照顾过他的生意了。
之前的十多个姑娘,在林少爷面前个个脸上笑成一朵花儿,从无例外。今儿个见识的,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进店门的时候身上衣衫多处被撕破,不过绝对不是林少爷所为。店铺老板晓得,这位林少爷再怎么fēng_liú倜傥,也绝不会对姑娘们“硬来”;倒是有心对林晨枫“硬来”的姑娘,听说过有几个。
且又满脸泪痕,几乎没怎么笑过,穿上林少爷亲手为她挑选的新衣,也是“冷冷清清”不为所动的样子。
至少在小小旗袍铺,老板眼中,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连连嗟叹称奇,然后搬过门板,挡住了店门。
第29章赴宴
独门独户的小院。
一听到黄包车的声音,祝雪枝就奔出,刚想说什么,又顿住了。
黄包车停在院门前,车上一男一女皆着白衣,走下车。
祝雪枝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然后冲蝶菲摇头道:“余经理派来的人刚走不久,听闻了大世界的变故,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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