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露并不着急,像逗弄猎物一样,慢悠悠道:“你不知道什么?本宫什么都还没说,你就亟不可待的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倒是和本宫说说,你对什么事不知道?”
明亭心中恨毒了皇后,但形势所迫,只得一股脑的扑到裕嫔的怀里哭诉:“母妃,儿臣害怕,儿臣惶恐。”
裕嫔直觉抱了一个烫手山芋,这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行事之前瞒着自己,现在倒好,推脱个一干二净,她丢已丢不掉,接了难道以后要和他坐同一条船等着船沉吗?
裕嫔悲戚的望着上官露,求情道:“娘娘,明人不说暗话,嫔妾是什么人娘娘心里最清楚,嫔妾对娘娘绝不敢有半句虚言,更不敢心存不该有的妄念,嫔妾真的一无所知啊。”
上官露容色冷冷,眸如秋日深湖,面似染了深白月霜:“好!那明翔,你过来告诉母后,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明翔有些忐忑,放软了口吻:“好孩子别怕,过来告诉母后,为什么你送到庆祥宫的糕点里会有毒?”
华妃和良妃一齐暗示明翔回话,他才踟蹰道:“唔,回禀皇后娘娘,儿臣其实也……不知道。”
明翔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说话直愣愣的与皇后对视一眼,复又默默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瞧。
明宣怕明翔出事,出列道:“母后,此事怪不得四弟的,他也中了毒,
142.延禧怨
太后斜靠在软榻上,一群长相秀气而阴柔的美少年簇拥着她,其中一个拿起一颗葡萄递到她嘴里,酸甜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少年立刻讨好的凑上去用舌尖轻轻的舔走。
太后咯咯的媚笑,眼角眉梢带着得意:“终于下定决心斩草除根了?哼!哀家早就说过,对上官露那样的贱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说着,用手指抬起少年的下巴:“想当初,你们可都是她送进宫来的,想以此作为要挟我的把柄,现在可好了,你们的主子回来了,还不赶紧通风报信去?!”
那少年面露异样的潮红,似乎是服用了什么药物,精神处于高度的亢奋中,一头钻进太后的怀里,把脸埋在她的胸前,像个小动物一样蠕动着,闷声道:“什么主子!她一走了之,把我们这些人送进宫来就任由我们自生自灭,最后还不是太后您收留了我们,既往不咎,还给我们一条生路。太后您对我们的再造之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的!”
“谅你们也不敢!”太后冷声道,当年那些羞辱过她的人在上官露离开后都被她下令处死了,而今留下的这些个都是胆小怕事的,常年依附于她,再加上药物控制,压根飞不出她的五指山。
她抬脚将绣鞋踢出去,另一个少年立刻匍匐着上前用手捧住她的玉足,完全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俯身亲吻她的脚背。
太后垂眸问道:“延禧宫那个段氏怎么样?死透了没?”
“不吵不闹,十分痛快。”淑兰道。
“也是。”太后点头,“为了她儿子,也没什么可怨的。”
“天大的委屈,上阎王爷那儿哭诉去吧。”
因为庆祥宫下毒一案水落石出,四皇子李明翔因误食有毒的糕点,而替大皇子挡了箭,不但无过,反而误打误撞的立了功,明宣被皇帝封为亲王,明翔便跟着被封了郡王。等级虽然不如亲王,但却是目下四个皇子中除了大皇子之外,唯一一个有王爵身份的。这个时候,但凡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大吵大闹无济于事,反而会让明亭陷入朝不保夕的境地。还不如干脆背了这个黑锅,给儿子留一线生机。
其实段氏从前为人骄横跋扈,树敌不少,几乎没有人喜欢她,从她进了延禧宫没人来看过她就可见一斑。但落到如斯田地——被苛责生活用度,日日面对申斥,坦白说,就算皇后不下旨杀她,段氏也撑不了多久了。但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出卖……还是十分可怜的。
淑兰长声一叹,宫里权利倾轧,总能逼出一个人心底最可怕的恶。使得骨肉兄弟骨肉相残,父母子女互相计算。
听监刑的太监事后回禀,疯疯癫癫的段氏接到了旨意之后突然静了下来,好像清醒了似的,还朝太监行了个礼道:“请公公容许我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上路。”跟着一个人站在延禧宫的院子里仰头望着天空。行刑的太监上去催了好几次,她都跟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口中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太监怕她又咒骂皇后,便竖起耳朵留神倾听——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而后她痛快的执起紫金壶畅饮,酒液流的她满脸都是,她哈哈大笑,酒壶从手中脱落掉地,她整个人也扑倒在地,腹中绞痛难耐,她便像一条大蛇蜕皮一样扭曲的爬动,脸上的水分不出是酒还是泪,但是在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一点儿都不恨上官露,真的,没想到,最终还是上官露给了她一个痛快。
死讯传到玉芙宫的时候,李明亭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母亲在最终的关头还是替他承担了一切,并没有将他供出来!
他心里五味杂陈,说真的,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长相了,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是美丽的,优雅的。每次进出,都有一群人围着,涎着脸谄媚他和他的母亲,而现在……她死了,一个延禧宫罪妇的死,连基本丧仪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规格,薄皮棺材一装草草的了事。与之相对的,是三大殿隆重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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