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唯独没有亲人,亲人在宫里,小麟子想吴爸爸了。”
没想到出宫后经历了这么多,一句“小麟子”听得吴全有眼眶顿地一红,又板着脸道:“进宫了也好,那戚世忠的人情你也清了,只要不出格,他不会拿你怎样。你心里的打算我晓得,歪肩膀老头养了你一条命你想报答,但宫里头奴才的命不是命,主子叫你几时死那都是理所应当。你但顾着自己就好,其余莫要胡来。”
陆梨眼前掠过陆老头儿出宫前那张期待而彷徨的老脸,固执地抿了抿唇:“是锦秀。我晓得该怎么做,吴爸爸不要为我担心。梨子长大了,自己也学了本事。”
这阵子宫廷气氛有些微妙的疏解,自从废太子邪主动走出冷宫,京城里便接连下了两场大雨。钦天监说这是天帝之昭示,混沌之初日升于东,圈日不出则势必使大地炙烤干旱,并上奏跪请皇上,重立皇储之事势在必行。但更多人则猜测这说法是皇帝的授意,大抵废太子邪是要出来了,只是尚需要一个契机。
吴全有晓得说不动她,便叹口气:“小丫头,又去偷看那小子了?皇帝压着太子的位置,是在等那小子台阶下,那小子只怕是要起来了。但他护不好你,也不对你上心,这回就记着别在惦记。人须得站在局外不沾浑水,才能够看得清全局,淌进去就又糊涂了。”
陆梨不知几时竟被吴爸爸瞧见了,顿地两腮一红:“嗯,我记着了。吴爸爸也对他好些,他吃得好身体好了,才能够有劲对付坏人。”又问吴全有该做什么菜好。
拆不散的小冤家,到底还是改不了心疼。吴全有无奈又宠溺地轻叱,末了便道一句:“就做一碗荷叶肉吧。你做好了这道菜,他兴许也就是时候出来了。”
光阴隔去十数载,那道菜是他和陆安海打上交道的最初。一盘菜叫御膳房窥出了皇帝和皇四子的喜好,也窥出了皇后娘娘与皇帝之间的恩爱情愫。吴全有也不说那道菜该怎么做,皇帝心思慎密,最不喜被人揣度心思,若是做得一模一样,倒叫他起疑是谁人有心作祟了。全叫丫头她自个去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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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荷叶肉,可自从陆梨的记事起,宫里头就好像没有做过这道菜,还真得好生琢磨琢磨。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六月中的池塘小荷露尖,陆梨蹲在砖石上采摘新出的荷叶。她容貌也如这荷花别样姣好,肤色尤其白皙,只须上浅淡的妆容,两片嫣红的唇瓣便叫人动了情思。
澄瑞亭下被封了美人的李兰兰与孙凡真正在纳凉,李兰兰瞅着她的侧影心里头就不痛快,叫孙凡真:“姐姐真该治治她,瞧着贵妃娘娘对她的态度,没得让她一个宫女都爬到了咱们头上。”
叫一声“姐姐”,语气里暗含着酸涩。这阵子她们两个已经搬去了沈妃的长春宫,孙凡真身条儿白皙又长,脱了衣服就像是一条滑溜的蛇,皇帝两个月里已经召幸了她几次。都是同住在一院子,总看着敬事房太监抬着轿子过来接她,李兰兰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孙凡真近日沉浸在那帝王恩宠的爱河里,见陆梨只是安心做奴才,初进宫时对她的提防倒渐渐淡了。听见李兰兰说,便不以为然道:“反正考的就是一掌勺的厨子,翻不了多少跟头,妹妹何用犯得着与她过不去?”
李兰兰一撇嘴:“都说姐姐单纯,姐姐还总不承认。她若是真翻不了跟头,一个才进宫的小宫女,她倒是能在皇帝的跟前说上话?这才刚开始呢,等真考进了尚食局,时不时做点什么在皇帝跟前露露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和姐姐争宠了。”
李兰兰是孙凡真在后宫最好的姐妹,这番话一提醒,孙凡真剥瓜子的手顿住,脸上这才又现出那娇宠善妒的痕迹——
轻叱着嘴角道:“便与我姑姑说说,叫她张罗下去好了。”
千秋亭下的树荫里,小喜子瞪了陆梨好半天,眼见主子爷依然屹立不动,便纳闷咕哝:“爷瞅着这个宫女盯了有好半天,可是看上她了?奴才瞧着她是不错,不过人心里惦记着四殿下哩。四殿下也是好命,都关在那废宫里了,还有这么个妙人儿给他送食儿。”
楚邝听了只是冷蔑不语。
他自打初六那天听楚恪一说,初七初八两天就在咸熙门下守着了,果然午后、傍晚的,就看见陆梨提着小食盒清悄悄过去,又跟那小时候的太监一样一样。老四出来送她,着一袭藏青无花无绣的素长袍,身量瘦长。楚邝已经三年没见到老四了,楚邹和少年时微有不一样,面庞是清削俊逸的,气宇却变得低敛而省慎。到底是幼小王府潜邸时的兄弟,看他如今这般境地,楚邝心中略动恻隐,但顷刻却又冷漠下来。
侧过脸来的楚邹与父皇年轻时颇多相似,尤是那眉目间长得与父皇太像,叫楚邝看了就不是滋味。就是因着这相似,叫他在父皇心中沾了多少的便宜,自己费了命折腾回来的功劳,也抵不过他这三年的韬光养晦。
看见楚邹侧过身子,似乎不舍地勾了勾陆梨的手指,然后又窘迫地低下头走回去。
呵,从前那般的傲慢、目空无人,如今竟也识得了窘迫的味道么?
楚邝便不想让楚邹遂意,是他从前不珍惜那小太监,往死里的伤她赶她,就别怪今日自己同他抢了。
一条翠绿花斑蛇从草堆里向陆梨游过去,小喜子连忙在旁提醒:“爷,瞧着那丫头危险了。”
楚邝睇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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