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黎音一起去,务必确保芸夫人平安。”
令仪一惊:“那姑娘作何打算?”
任婉却只往鉴湖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自有安排。出城后,自会有人来接应芸夫人。你与黎音往西边去,十日后,念青山中老地方相见。”令仪点头领命退下。
看着令仪离去,任婉转到后院鉴湖边上,按着之前令仪告诉她的大体位置,在暗夜里摸索了一阵,才摸索到一根绳索,因着只有单手用力,费了不少时间才将湖底的东西打捞出来。
细细除了外边的锡纸,里边静静躺着两本账本,都是近些年从任家流出的明细,扉页后夹杂着两张信笺,都是聊聊几笔,正是云涯温润而遒劲的字迹,任婉看着,心底一暖。
“定不负,相思意。”
“云潺潺,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任婉一字一句念过,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起伏,但到最后,眼里却多了些许泪意。
任婉强忍着未落一滴眼泪,手上一用力,两本账本蓦然破碎成灰。自然,也包括那两张薄薄的信笺。扬手一洒,片片翻飞,待到漫天白纸悄然消失于夜幕之中,任婉才回转身来。
回转身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史杰,以及身后跟着的上百禁卫军。史杰拱手行了个礼:“得罪,还请任姑娘往将军府走一趟。”
任婉并不吃惊,微微福了一福:“不难为大人,我自会跟你走。”
反倒是史杰微微一愣,才接道:“任姑娘倒是看得开,请吧。”
奉光十九年五月十六夜,抚远郡被占消息传回帝都,朝野震惊。赵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城戒严。也正因如此,是夜星云馆被查封、所有人等包括任家大小姐任婉被收押的消息竟没能在郢城激起一点风浪。
将军府别院之中,任婉却淡然地扫视着所处的房间。房间布置得静雅悠然,不输凝之阁,更不输于星云馆。只不过四壁及房顶都以玄铁栅栏重重加固封锁,倒真是堪比黄金牢笼。
书案由矮几改成,昏黄灯光下,任婉席地而坐,静静看着一本《风月志异》,全然不管全身上下被封死的筋脉与脚踝处手指粗的铁链,径自看得专注。
门口开锁的声音将梦中人惊醒,余光落处,见一袭青衫,抬头扫了一眼,果是赵熙城。任婉也不做声,只默默低了头,继续看书。许久,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任婉这才抬起头。
却听一个声音蓦然在头顶响起:“任姑娘可还是在记恨我?”
不料赵熙城还在屋内,任婉显是一惊,却随即敛了心神,镇定自若:“不敢。能得赵大总管亲自动手,任婉不胜荣幸。”
“是么?”赵熙城也不拘礼,“任姑娘何必如此,心有怨恨说出来就可,何必憋在心里,这样对身子可不大好。”
任婉此番却是理也不理,自顾自看着自己的书。
赵熙城竟就在案前席地坐了:“在下为姑娘准备的书,想来任姑娘还满意,竟这般专注。”
任婉将书一合,抬头直视赵熙城,却依旧一言不发。
赵熙城自顾自说道:“听说当年顾公子带着任姑娘云游嘉州各城,伉俪情深,如今任姑娘爱看这些,也是正常的。”
赵熙城边说边拿眼扫视着任婉,力求不错过她的每一丝神色变化,却不想任婉始终只是神色淡淡:“先生何必多言呢?赵将军想怎样处置便怎样处置吧。”
“是啊,如今就算我想为姑娘辩护也不行了。偌大一个任家居然成了空壳子,想来将军震怒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任姑娘藏得太深,真是想起来都后怕啊。”赵熙城语气略带嘲讽。
“是吗?怕不是我藏得太深,只是将军也好,先生也罢,从未将顾家与任家放在眼里罢了,太过自负,所有人都是蝼蚁,怎么可能在你们眼皮底下翻天呢?”
任婉冷笑一声:“可惜我明白太晚,现在才想清楚,将军留着任家到底是要做什么,怕不只是自负,恐怕也别有用心吧。”
“姑娘猜的不错。不妨告诉姑娘一声,虽然顾云涯连取抚远、宁西两郡,但此刻将军怕是已经坐上了皇城宝座。”
“只是,任姑娘确实精明,在我眼皮底下,私下做了这么多事,虽然不是没有引起怀疑过,但到底还是没能抓到任何证据。任姑娘确实厉害。”
“多谢先生夸奖。”听得赵朔已然逼宫谋反的消息,饶是一早有所预料,任婉仍是一惊,但却强自按压下心下所想,“不知这次先生又是从何确定初雪是幕后之人?”
赵熙城淡淡一笑,隐含深意,“自然是因为,任家的账目出现了问题。”
“是吗?依我看来,怕只是因为,如今不管我与顾家有没有关系,将军也不能让我逃出他的手掌心了吧。”说罢一笑,略带些凄婉意味,“先生还请移步吧,初雪不过一介阶下囚,不值得先生屈尊前来。”
赵熙城起身:“任姑娘心中所想为何,在下不欲知晓。只是,若任姑娘愿意多说些话,在下是很愿意与任姑娘交个朋友的。”
见任婉不答,赵熙城径自整理衣襟出得门去了。听见锁落下的声音,任婉这才回过神来,长长吁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城外官道上,一辆马车正飞快疾驰。马车内只有令仪、黎音与芸夫人三人,相顾无言。芸夫人只闭目养神,黎音却喃喃道:“姑娘还真是狠心,星云馆里那么多条人命,竟说不管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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