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后的烦躁情绪也跟着涌上来,他越想越恼火:“我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
程烟景没料到乐易恼了,手一僵,一颗圣女果从手中滑到地上,滚到桌子下。他咬着唇,唇色发白。
乐易一看,完了,忙低下头找果子。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读初中那会儿,他偷瞄漂亮女同学,瞄到胯下二两r_ou_刚要抬头,女同学一回瞪,你看我干什么?!年幼的乐易吓得一颤,胯下的小兄弟缩了不说,什么逆反心理、口不择言都冒出来了。谁看你了,长得还没楼下花猫好看,谁要看你。
小时候人怂嘴犟,长大了失眠易怒。真是没一点儿长进。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钻到在桌子下。程烟景看不真切,就觉得身形像只大狗,可乐易一身红彤彤的,更像舞龙舞狮队里的火红狮子头,他摇摇头,甩开杂念低声说:“你打扰到我工作了。”
“行了行了,我也该回去了。”省得你费心找理由,横竖是我赖着不走。冲上头的肾上腺素早就散了,乐易冷静下来,捡了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塞到嘴里,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说:“馄饨我亲手包的,隔夜就不好吃了。”
男人的主动求和就像河里的石头,明明被磨圆了,还非要硬邦邦的。程烟景听出话音里的倔强与讨好,扯着白大褂,下意识开口:“你……”
“嗯?”
“肩颈粘连太严重,只推一次没效果。”他停了半秒,“放着不管的话,会恶化。”
乐易憋了口气,生怕听到什么惊人之句,程烟景说完他才长长呼出来,大手一挥,嘴角上翘:“我后天再来。”
红色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对程烟景来说,画面本就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他更习惯用声音辨别行为和动作。乐易的脚步声还残存着,和听诊器里传来的心跳声一样,每一拍都独一无二,从耳廓涌入耳道,振动鼓膜。
声音越来越弱,程烟景却听得清晰——
乐易走到倒数第三层台阶、第二层、最后一层、走出楼道……
楼道安静了,耳朵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响,是他自己的心跳。
一天后,乐易如约而至,依旧穿着红t恤,特别显眼,像火顺着引线,从街道那头燃到这头。
两人有默契地不谈此前的冲突,程烟景拉了帘子,依旧一语不发,先温手。
温手是推拿前的一道工序,说白了就是用温水洗净双手,不能沾着满手的汗和细菌给客人推拿,但有了此前的想入非非,乐易一看这手,满脑子都是黏糊糊的柳橙汁。温、蛋白质全往肌r_ou_里钻,身体条件反s,he地绷成一堵墙。
“别动。”程烟景压住他的肩膀。
“我没动。”
“别这么僵硬,放轻松。”
乐易移了目光,把头埋在枕头里,想把自己憋死。
程烟景的双手是最好安眠药,于细腻的肌肤相亲中,呼吸渐渐均匀。
白日升起来了,无声地俯视。风卷黄沙,脚下土壤蠕蠕,伺机而动。
乐易四下张望,提防手臂钻出来。
没有。和上次一样,手臂没能撬动土地,这使他安心,只是茫茫黄沙中,小孩的哭声更清晰了,似乎就在身边。
谁在哭?
乐易醒来时,程烟景正为他换热盐。颈部温热,舒服极了,他就继续躺着,慵懒地说:“我又睡着了?”
“嗯。”程烟景走回盆架旁,手指握住毛巾两端用力一拧,水成股涓涓落入盆里。乐易看着,想起隐约中有一股力量压在背上,也压住了梦中的土地,才使得y-in森的手臂没能钻出来。
是程烟景双手的力量。
“我一直在做一个噩梦,梦里有一条手臂。”他喃喃道。
“手臂?”
乐易偏着头,来之不易的反问让他很兴奋,程烟景从没主动问起什么,总是他问程烟景答,程烟景不想答,就一言不发。
“嗯,青色的,很粗。”乐易说,“从土里钻出来,一片黄土,我站在土地中央,头顶是白色的太阳。”
毛巾搭在手腕上,对折着垂下,像是汉服的袖口,程烟景蜷起手指,抠着塑料盆上一小块缺口。
“手臂想把我拽回土里,我就拼命地跑。黄土地很空旷,远处是山,近处……”乐易想了想,“近处是沟,沟沟壑壑,一条一条的。”
咚!水盆重重跌在地上,水ji-a-hi帘幕,涓涓流下,顺着地板四处奔窜。
乐易连忙坐起来:“怎么了?”
程烟景几乎被淋了半身,腰腹以下s-hi哒哒的,白大褂染了大片水渍,更糟的是他面如土色,一动不动地站着,任跌落的水盆压在脚踝上,水恣意倾流。
乐易哪能想到程烟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更拎不清是自己说错话还是做错事,只得端起水盆搁到一边,掀开帘子四下张望。抹布搭在阳台最右边,他便朝窗前走去,又见程烟景还呆站着,试探着问:“吓到你了?”
“没事,不关你的事。”程烟景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用手去擦衣服。
叮——
迎宾铃响,有病人来了。
乐易回头,却愣住了。
耿青城提着一袋圣女果和柳橙出现在门口。
第9章
耿青城的水果多半是乔南店里的,乔南店里添了新鲜水果也经常分给他和姚珊。若是乔南给程烟景送水果,倒说得过去,可偏偏是耿青城。
见到耿青城,程烟景脸色也恢复了,收起慌乱,接过抹布淡淡说了句,我自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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