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辞上了马车才觉得姓刘的这老头委实不靠谱,说给她爹守墓,结果次次都让盗墓的得手,居然还好意思赶他们走。
可惜天色已晚,来不及再去村子里看看小韦和她的娘。
在外面耽搁了一天,回城时已是傍晚,晚霞如血般泼洒在墙上,梁秋危手里那朵珠花是今日最大的收获,书辞一直惦记着,絮絮叨叨和沈怿聊了一路。
他起先还在听,后来眼皮子越来越沉,头靠在她怀里很快就睡熟了。
书辞原本说得正热闹,一转头看到他平静的睡颜,蓦地便怔愣了下,忙住了口,不敢再出声。
落日的半缕余晖打在沈怿眉眼间,知道他这样的人生来警惕,如此毫无戒备的模样,叫她心中生出种“自己何德何能”的感觉。
其实不止一次书辞在心里问过自己。
沈怿究竟看上她哪里了?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仅仅只是因为那句“别人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吗?
可总是没想出个理由来,也不好直白的去问,到底只能拿“也许我的确天生丽质”之类的话开解自己。
马车在王府正门前停住,车夫长长的一声“吁”,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沈怿叫醒,他倒是先有所察觉地睁开了眼。
书辞瞧着他:“这么困,一会儿吃了饭就赶紧补觉吧?”
沈怿闭目捏了捏眉心,嗓音带了点睡醒后的低哑:“嗯……”
两人从车上下来,管事的上前点头哈腰地交代晚膳的事,突然间,毫无征兆的,沈怿的脚步就顿住了。
他目光瞥向不远处的拐角,一改先前的懒散和困倦,竟透出几分凌厉来。
书辞见他神色有异,问了句怎么了,随即也跟着望了过去。
那墙边站了一个人,高高大大的,五官深邃,眸光中隐藏着沉郁的色彩,冷冷的看着这边,当发现他们也在瞧着自己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阁下是……肃亲王?”
沈怿不避不回地同他对视,他骨子里那种不屑和桀骜在遇上敌意时毫无保留地流露了出来。
那人正要说话,只听到远远的,有个熟悉且透着意外的声音响起:
“义父?!”
第87章八七章
隔这儿没多远就是晏寻和他手下的锦衣卫,大概才出了案子回来,一身风尘仆仆。
那大高个闻声讷讷地转回头,望着那边锦衣华服的青年,怔怔地叫了声“寻儿”。
自晏寻当上指挥使起性子就收敛了很多,比之前更加成熟稳重,因为要在北镇抚司里树立威信,平日里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然而在这当下,那种少见的少年气息再次浮现在他脸上,几乎想都没想就朝这边跑来,丢下他那一帮属下面面相觑。
“义父。”晏寻颇激动地握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双目竟微微发红,“您怎么会来这儿?”
与他的惊喜神情不同,对方表现得很是淡定,似乎并不意外,只感慨地拿手拍拍他的胳膊,“你长大了……”
晏寻咬了咬下唇,声音微有些哽咽,“您……您是特地来找我的?”他感动不已,“您大老远从南疆那边来……就是为了找我?”
他仓促着抹了把双目,想去抱他,“孩儿实在是……”
大高个沉默了一阵,仍旧拍拍他的胳膊:“不是,我只是来和肃亲王说几句话,碰巧遇到你了。”
书辞:“……”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果然不是亲生的。
亲王府的花厅内,紫玉将泡好的茶与果点一一摆上,端着托盘欠身退了出去。
此处四面通风,正中摆了一大块冰山,在这般闷热的夏夜当中很是凉爽。
桌边,四个人围聚而坐,沈怿本就没什么精神,耷拉着眼皮垂目喝茶,书辞感觉他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一脑袋扎进那小茶杯里一睡不起。
晏寻的这个义父是戎卢人,此前曾在小寒潭附近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就记得他背上有个狼头刺青,所以印象特别深。
因为担心戎卢名字在中原不太好混,这位义父还入乡随俗给自己取了个汉人名,叫“晏何还”,听上去很有几分诗意。
晏何还端起茶来,半天没饮,反而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许久没来中原了,想不到而今的世道竟出了这么多的乱子,你们大梁还真应了那句‘外强中干’,别看打仗猛如虎,内里真是一团烂棉絮,理都理不清。”
沈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可你们还是打不过。”
“技不如人,弱肉强食,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晏何还朝他举杯,“我也该谢谢你,若没你当日对梁皇求情,眼下的戎卢大概早已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稀奇。”见他以茶代酒喝了,沈怿却仍旧带了些意味不明地笑,“我把你们部族打成这样,你反倒来谢我?”
“该谢时谢,该恨时恨,乱世当中,本就没什么对,没什么错。”他把杯子放下,“就说年初被斩的那个肖云和,你能说他一定错了么?也不一定。算起来那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当今天下能做到他这种程度的,还真不多了。”
晏寻听着奇怪:“义父,原来你那么早就来中原了?”
晏何还点头:“我来了快有一年多,本只是打算瞧两眼就回去,但出了肖云和那件事,让我意识到,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些实情再不讲出来,我真怕会跟着我一块儿进棺材。”
他后半句话先是看着沈怿说,随后又把目光转向晏寻,搞得两个人都莫名其妙。
什么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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