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夜里只有他在身边才能熟睡,孰料这段时间,他连寝殿都进不去。
想夜里悄悄进吧,太司等人将寝殿各处都守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强闯也全被拦住,交手更是得小心着不能吵醒里面的人,草草了事。最后没法子,只能委委屈屈地等。
等到天下会结束,与会者们走了不说,帝族人也都放松下来,子熠终于得空溜进寝殿,打眼一扫,就扫见正在换衣服的江衍。
前代才落葬,未及休息,便又继续主持天下会。这般轮轴转,令得江衍的面色瞧着有些憔悴,嘴唇更是发干发白,看得子熠倒了杯白水,才朝他走过去,作势要喂他喝水。
江衍动作一顿:“你没走?”
子熠“嗯”了声,把茶杯送到他嘴边。
江衍说:“你为什么不走?”
子熠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走?”
江衍道:“你上次就走了。”他声音很平静,面容也很平静,“你连个字条都没给我留。”
子熠喂他喝水的动作一停。
江衍再道:“我以为你又要和上次一样,什么都不说就走。”
子熠沉默片刻,才道:“这次不会了。以后也不会。”
江衍摇摇头,没回话,推开他的手,要上床去休息了。
见人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子熠有些急,还有些慌,忙放下茶杯,拉住他的手,恳切道:“上次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别气了。”
江衍说:“哦。”
子熠道:“我上次,我上次没想到你会那样做。我,我当时有点,有点……”
“不用解释。”江衍平静地打断他的话,“已经发生过的事,再解释也没用。你走吧。”
子熠一怔:“……你赶我走?”
江衍说:“明宫暗殿的主上,平时想必也是很忙的。”
说罢做出个请的动作,无声催促他尽快离开。
子熠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有些急躁,更有些慌乱。
明明都发生了那样的事,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于是口不择言道:“我不能走。我,我得对你负责。”
江衍抬了抬眼:“哦?”
理由开了个头,后面的话也就更容易说出口。子熠定了定神,道:“帝尊也是要成婚的。不若你与我成婚,我们昭告天下,我……”
“你想多了。”江衍再度打断他的话,“你不过是受了艳桃影响,对我有种特殊情结,才觉得应该对我负责。我没将那事放在心上,也没觉得怎样,你不必如此。”
子熠听着,脸色蓦地一白。
江衍不紧不慢地再道:“反正当初我亲你的时候,你不也没放在心上?”然后再做了个请的动作,“我要休息了。你自便。”
却是才转身,就听子熠说道:“怎么能叫特殊情结?我对你的心意,你看不到吗?”
江衍歪了歪头,没回身,只背对着他说:“心意?你有什么心意?我只知道,七年前你不告而别,七年后你找过来,张口闭口要对我负责——恕我直言,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子熠说:“我们都做过那样的事了……”
江衍道:“那又怎样?”
子熠无话可说。
是了。
那不能怎样。
不是做过那种最亲密的事了,两个人就必须要在一起。
尤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尊。
于是眼睁睁看着帝尊上得玉床,盖被入睡,他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确定人睡着了,才敢走上前去,跪坐在床边看他。
看他刚刚还皱着眉,睡得不甚舒坦,自己才过来,连床都没上,他眉头就舒展开来,立即进入了更加深层的睡眠,子熠叹口气,想他说得对,七年前自己落荒而逃,七年后才过来,连点缓冲都没有,就让他和自己成婚,这委实是不像话。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同意呢?
子熠沉思着,手不自知地覆在那双眼睛上,指腹轻轻摩挲,竟也没能把江衍惊醒。
两人就这样一个睡着,一个坐着,气氛倒也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在江衍醒来后,瞬息就被打破。
这个午睡睡得极好,江衍睡饱醒来,见他坐在自己床边,当下挑了挑眉,没再像睡前那样说伤人的话,只道:“你还不走,你这是要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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