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玉陪吴文兵一起到医院包扎了,医生说,半个月内不能做活。他们就回来了。
刚走到村外,就见下井的人们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个个脸上很惊慌,还有悲戚之色,三三两两议论着什么。
吴文兵听见说什么“恐怕没救了!”“两个人就这么一下子就没了!”他心里暗暗吃惊,拦住一个熟人,问:“你们怎么都回来了?今天不下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看看他包着的手臂,摇摇头,叹口气:“唉!你运气好!你刚出来,那一段就塌了,被埋了两个,现在还没有掏出来!”
吴文兵心里更惊:“是……哪两个?”
“哦!有一个是你老乡,就是叫李有房的,还有一个……”
吴文兵的头“嗡”的一声,飞快地向矿上跑去!
等童小玉带着孩子找到胖姐的时候,胖姐已经晕厥过去几次了!
童小玉听胖姐讲过,他们的大儿子即将大学毕业,李有房计划再挖一年煤,等儿子毕业找到了工作,他们就回老家去,一边照顾家,一边在老家打点短工。
有房哥说:“这挖煤不是长久的事,长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久走夜路迟早有一天要碰到鬼,那阎罗王说不定哪一天就想约你去聊聊。
“如果他热情地把你留下了还好,不至于受活罪,如果他和你聊一阵,不想把你留下,又让你自个儿爬回来,那你不死也要脱层皮,缺胳膊少腿的,反倒给家里人增加负担。
“所以等我儿子大学毕业了,我还是回去找个安全一点的工作,少挣点钱没有关系,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呆一辈子,就算穷一点也是一种幸福!”
现在,这些话犹在耳畔,只是却成了有房哥再也无法实现的一个梦,成了胖姐和他们的儿子永远也抹不掉的一种痛了!
李有房和另一个工人的尸体掏了出来,有房哥大睁着的双眼里有多少的不甘心啊,他真的死不瞑目!
带班的悄悄给工人们打招呼,叫大家别嚷嚷,说老板说了,这事不惊动政府,大家才能继续干活挣钱,一旦惊动了政府,那就得停产整顿,那大家都做不成,这一停产就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开工,老板耍得起,你们这些工人耍得起吗?
挖煤的都是农民,农民都是小农意识,自己的切身利益才是最根本的,而且人已经死了,就算大家伙儿嚷嚷一阵他们也不能再活过来。
反正矿老板要赔钱,家属哭一阵,拿到钱,还不是各人就走了,闹一阵把政府惊动了,停了产对谁也没有好外,不嚷嚷就不嚷嚷吧,哪一个挖煤的都有可能走上这条不归路,谁叫咱们命生得贱呢?
童小玉和吴文兵也是这样的心理,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老板能尽快把命价钱给胖姐,希望他们能多给胖姐拿点,让胖姐以后的生活能稍微轻松一点。
当然,和别的工友相比,他们的心里是难受的,想起有房哥对他们的诸多好来,心里就更难受,两人陪着胖姐掉了不少的眼泪,只是,哭过了,怄过了,还是得挣钱、得生活,那当然就希望煤矿不要停产了。
胖姐拿了钱,悲痛欲绝地走了,煤矿很快就复了工,吴文兵的胳膊还没有好,继续在屋里休息,闲来无事,他常常回忆起以前的日子,觉得和有房哥一起说笑、一起干活的日子如在昨天。
只是那时候再也想不到,他们这样突然的就阴阳相隔了,他觉得人的生命怎么会这么脆弱,这时候,他想起了目前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童小玉,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结婚手续办了,挖煤这个活太危险了,我随时有可能被埋在下面,办了结婚证,我一旦死了,你也好领点钱。
“现在命价钱高,死一个人矿上要赔二十万,这二十万你和我父亲一人十万,你带着宝宝也总能过一段时间。
“如果我们不办手续,这笔钱你肯定拿不到,那我死了,你一个人带着娃娃怎么生活?反正我这几天没有法下井,干脆我们就去跑结婚手续吧!”
童小玉听着这话心里难受,但是她也知道吴文兵说得有理,这项工作的确太危险了,她想喊他换个工作,只是吴文兵这样没有文化和技术的人,哪里又能找到能挣这样多钱的工作呢?
童小玉还有一个想法,她想为吴文兵生个孩子,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她觉得吴文兵在她走投无路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她和宝宝,这是一种莫大的恩典。
在她的心里来说,即便自己粉身碎骨,也应该报答他的这一番恩情,自己没有别的本事,唯一能报答他的就是为他生个孩子,为他们吴家留个后,就算吴文兵真的在井下回不来了,吴家也还有能为他传递香火的人。
但是要为他生孩子,最要紧的肯定就是办结婚证。一想到有房哥的惨死,她就越加觉得这事十分紧迫,生活太无常,人的生命太廉价,不定哪一天说没就没了,所以她也想赶紧和吴文兵把结婚证办了。
“我也想把结婚证办了,但是我和前面那一个还没有离婚呢。”
“那你先回去和他办离婚证,然后我们再一起回我老家去办结婚证。”
“宝宝怎么办?我不能把宝宝带回老家。还有一个问题,他肯定不同意离婚,他如果不同意怎么办?”
“宝宝和我就在这里,你一个人回去,一定要让他同意离婚,只要他同意离婚,给他拿点钱也行,反正我在矿上这一年时间也挣了一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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