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自作多情惹了祸
没办法,只好挖肉补疮又借点钱,盘进了几棵品种稍好点的丰天花,只差挖脑浆子当肥料使,这点花总算像模像样长起来。可这下事又来了。街面上那些混混儿地赖盯上了他。这个朋友结婚“借”一棵去摆摆,那个老爷子做寿“借”一棵去放放。
老头实在抗不了这路“借”了,一咬牙,豁出二百块钱买了支旧单筒猎枪,又豁上棵好花换了条杂毛大草狗。此后又有几个混子来借花,老爷子撒开狗端枪堵在门口:“操你们奶奶!借花没有,借命有一条!谁敢上前一步,今儿我把老命跟他兑了!”
门前这才清静些。清静没两天,又遇上“查电”。电业局管这片儿的一个爷们儿上门来说:“你给花房保暖用的那电热鼓风机可不让用呵,告你说,费电。”
“我交电费,保险不偷电。”老头儿满脸陪笑。
“不是偷电不偷电的事,禁用电器,明白吗?你掂量着办。”
老头儿一听,话说得不死,心想涎着老脸兴许还能搞下来。过了几天人家看他还没“掂量”清楚,就完全一副公家脸了,没收!罚你二百五,没二话!
屁股底下坐着一堆欠条,老头儿急了眼,得赶荒了。花市挺老远,花都换了大盆,装纸壳箱子背是背不动了,咬牙跺脚又豁上借了两千块买了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三轮“崩崩车”。
可是车刚到手,市政府却下了“文儿”,整顿市场,限制花价,成龄花售价不得超过五百,苗子不得超过五元。他一下就蒙了,若按那规定卖,他连裤子卖了也赔不上。花市一时冷清了。但不上花市,不等于不卖。
可是他,却除了花市不知道再上哪儿卖花去。好点的没法卖,就把“韭菜梗”划拉划拉先拿出去卖吧,再不想,一上街就连遭了几罚。老头儿饭吃不下,水喝不进,真连哭心都有了。
霜未抗过,雪又下来。公安局又来人了,姓楚。问:“你猎枪有没有枪证那枪得上缴!”
“我买的呀,花了钱的!”
人家煞下脸,“枪支管理法知道不?私藏枪支叫你上缴就算从轻发落了,看你老头儿不像想持枪犯罪的样儿。”走到院里双说,“你这狗领了准养证吗?没有准养证吧,你老爷子挺本份个样儿,怎么净……回头抓紧处理了!”
没了枪、没了狗那帮地赖还有个抗吗?
“那得怎么办啊?”老头儿满眼焦急。
“怎么办”人家一横棱眼。老头儿噎住了,是,现在他也“明白”点了,可知道怎么办他也得“办”得了呵,他拿什么办?三天以后那人领了街道几个人来,不容分说收了枪,一顿棍棒打了狗,拖出去扔车上,青烟一冒开走了……
老头儿拿罚款票儿,失魂落魄坐在马路牙子上。几个退了休蹲墙根晒太阳的老兄弟凑过来蹲下,同情地看看他,低下头,却什么宽心话也说不上来。
老头儿抬起头,忽然间两泡老泪就涌上了眼眶:“我这是怎么了啊!都能管我,除去死了爹妈戴孝箍的,余下凡戴个箍的就能管我,都来管我,都来勒我大脖子!我就该着这窝屈命么我,我……”两手一抱头,埋下脑袋呜咽出声。老兄弟们看着他,眼圈也都红红的了。
他就是马阳的老舅。
“花籽给霍国泰送去了吗?”老楚端起“五粮液”时,刘贯章不经意地这样问了一声。
“哦,送了。”老楚好像明白这餐饭的意思了,便一仰脖,一个八钱满杯心安理得地一饮而尽。同时觉得给他们办点事倒也办得过儿,除了其他大宗好处,就这时不时一桌高级饭店大盘子,也叫人心旷神怡。
刘贯章又给他斟满酒杯,装作并未理会到他的自得之色,说:“你大概忘了告诉霍国泰,那是马阳托你转送的了吧?”
老楚一愣,未容他支吾,刘贯章手心向下轻轻一按笑笑说:“可以理解,换了我,我也许也会借花献佛、为自个儿买个好儿呢,现成的机会嘛。可是,在这样干之前,起码我得多少先聪明一点地想一想,马阳掰给我的能是真货吗?”
“你说什么”老楚眼睛睁得像牛蛋,已经有点结巴了。
刘贯章一笑:“只有你会提出这个疑问。”
老楚恍然有悟,一时惶急起来:“别人、哦,我是说霍局长……他能看出来?”
“你该问,能看出来的除了他还会有谁?”
“操你个妈的!”老楚一拍筷子,“你们这不成心往里装我吗?”
“往里装你的是你自己,”刘贯章显得很轻松,一点也不恼,“这就是你自行其事的好处了。自食苦果不说,事情弄拧了,你说该怎么办吧,家有家法、行有行规,你我都清楚。好了,这一把我先替你捂住了吧,这样的事情再有,可别说我无能为力。捂我是帮你捂,屁股可还得你自己去擦,办拧的事你自己拧过来。当然相信你会比别人更焦急、更上心,想方设法会把这屁股擦得好一点,对此毫不怀疑我很为。”
说这话时刘贯章一直面带笑意,但那笑意后面的一种什么,却使老楚顿时软下来,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东西是会让人产生寒冷感觉的。不过既然明知是假货……老楚仍然难免困惑。
刘贯章看了他一眼,像看一个大脑炎后遗症、弱智者之类什么,笑一下,说:“你该做的只是想想你自己。你以极大的敬意送他两粒稀世奇珍,过后他却发现那是假货。谁会忍得下这种侮弄呢?何况他又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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