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之事,虽不能说位同副后,却也是后宫中无人能及的了。
——段贵妃家世出众,兄弟是为皇帝守护西南边境、拒强敌于外的猛将,膝下养着二公主,还曾生育过两个早夭的皇子,早年更是对皇帝有过舍身相救之举,格外得元靖帝敬重,当年傅皇后还未禁足的时候,也是不敢招惹她的。相比起来,婉贵妃的娘家却是百无一用的恒国公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那些年声名狼藉的时候,还险些带累了后宫里的她。
这般劣势之下,婉贵妃能凭借一个公主走到如今的地位,甚至排在段贵妃之前,不止是靠了那张出众的脸,更是其揣摩圣心的功夫。
高阳郡主瞧着韩玠,叹了口气。
——为着一个执迷的陶妩,透露了跟婉贵妃的隐秘来往,又拿跟谢璇的情分求到韩玠的头上,这是一向守信又自律的高阳郡主最不愿意做的。然而为了女儿,又能有什么办法?
韩玠已经信了七八成,剩下的两三成,还需他亲自去确认。
不过在谋划的时候,有这七八成的把握已经够了。
他今早已经听谢璇说了构想,觉得挺有道理,此时便直接说了,“父皇的打算属实,然而没人知道他会在何时、何地,用何种方式动手。仅这一点,就已斩断了几乎所有的路,若是陶侧妃本人,或许还能时时提防、谨慎小心,我们却不能代她如此——何况陶侧妃未必会相信此事。”
陶从时点了点头,有些微尴尬,“这是最棘手的,我们束手无策。没办法阻止阿妩她们,也没办法改变皇上的心意,就只能寄希望于救出阿妩。能捡回一条性命,就已是万幸。”
“舅舅和郡主找上我,或许是想让我打探消息,好让你们及早安排应对?”韩玠看向高阳郡主,对面愁眉苦脸的雍容妇人点了点头。
“这是不可能的。”韩玠说得直截了当。
这句话对于陶从时和高阳郡主而言,几乎就是斩断了所有的希望。
他们齐齐抬起头来,眼中有失望与焦灼,却并不能说什么。
韩玠像是解释,“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皇上身边的人自越王之事后已然换了许多,我也早已不在青衣卫,没法从中探到半点消息。何况皇上做这种事,会安排青衣卫还是内监,甚至是我们不知来路的人,这都没人知道。”
这是实情,陶从时夫妇都是理智的人,自然已经分析了出来。
些微的希望幻灭,夫妻俩连日来的焦心愈发明显的露在了脸上。
谢璇咬了咬唇,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受。纵观整个京城,她最羡慕的就是舅舅和舅母,为其琴瑟和谐、恩爱情浓,也为其平淡无争、随分安时。直到这一日,他们为了陶妩而跪在韩玠面前——
为人父母,到底要为子女卑微到什么地步?
“舅舅,舅母,既然这条路行不通,咱们就只能换个思路。”谢璇缓缓开口,将新冲的热茶给他们斟满,“我们无法探知皇上的安排,但既然必定会有此事,我们何不冒个险,抢先一步?”
“什么意思?”高阳郡主下意识的问。
“皇上要的,就是杀了表姐,震慑端亲王。我们抢在他前面做了此事,他还去害谁呢?”谢璇微微挑起笑意,尝试缓解他们的焦虑,“皇上要斩断端亲王和思安的联系,咱们就在端亲王府‘害死’表姐——当然不是真的害死,皇上得偿所愿,自会偃旗息鼓。”
陶从时恍然大悟,“你是说,假死?”
“嗯,有种药叫做龟息丸,不知道舅舅听过么?常人服了她,会没有脉息呼吸,看起来像是死人一般,可事实上她还活着。咱们也让表姐用这个,回头催着办完丧礼,再偷偷的救走,远离京城,届时只要舅舅和舅母能说服表姐,这事就此化解。只是毕竟要不吃不喝的躺七八天,回头挖出来,也是要受些罪,得好生照看的。”
这法子其实并不难。
只是陶从时夫妇关心则乱,先前囿于在元靖帝下手时救下陶妩的死胡同里,才没能拐弯。如今听谢璇这么一说,同时拍手称妙,“这个可以!这个可以!受点罪没什么,只要阿妩能活命,皇上不会追究,就已是大幸了!可以!”
他们的激动令谢璇舒了口气,展颜而笑——
“那么现在,咱们就合计一下,将这事情做得更加天衣无缝,更加贴合皇上的心意!”
陶从时夫妇离开之后,韩玠为了那两三分的不确信,特地进宫一趟,探了探元靖帝的口风,结果跟婉贵妃所说的相差无几。他还特地往高诚那里走了一趟,探问皇上对于端亲王的态度,也是如出一辙。
那么,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龟息丸在民间并不好找,然而韩玠毕竟曾身处青衣卫中,且前世游历了许多地方,见多识广,找起来不算太困难。
等到十一月底的时候,一切准备停当。
那一日天气晴好,冬日的风萧萧掠过地面,除了房屋院墙的漆雕彩绘,满目都是苍白。
听说端亲王妃因风寒抱恙,高阳郡主前往平王府中,携了陶妩同去探望。母女俩自上回的口角之后,很是不愉快了几天,往端亲王府走的时候同乘一车,却言谈寥寥。
到得端亲王府上,探望过了老王妃,那两位自然又说起了思安的事情。高阳郡主从前不太参与此事,如今被两头裹挟劝说,也只做出个顺水推舟的姿态。一个是生她养她教导她的母亲,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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