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其实是在把退路给自己封上——废永定法,就是不体恤黎民,这是在威胁自己啊!皇帝冷笑一声,“谢大人倒是心怀天下。”
“心怀天下的是陛下,微臣不过略效犬马之劳。”谢文纯依旧没有被叫站起来,朝堂之上,一个二品大员、户部尚书被叫足足跪了一炷香,这近乎是一种羞辱,朝臣之中,已隐隐有窃窃私语。
安阳公主先坐不住了,“谢爱卿,你先站起来吧,风寒怎么样,好些了么?”
“谢殿下关心,已是好了许多。”谢文纯嗓音依旧有些发哑,却仍没有站起来,看上去颇为凄惨。
“谢爱卿愿跪,那就跪吧,怎么,还要玩直谏那套?”年轻皇帝道。
涉及永定之法,这是谢文纯进官立身的根本,如今身为户部尚书,他更是退无可退,即使这意味着得罪皇帝。但所谓臣子气节,做不了宠臣,那就做不可或缺的能臣。
还未待谢文纯说话,吏部侍郎洪冠也沉默着出列跪地,转眼之间,陆陆续续的朝堂上跪了足有二三十人。年轻皇帝彻底恼了,“你们,这是要逼宫么!”
安阳公主站起身来,“皇弟,请慎言!众位卿家一片公心,何谈逼宫!”
皇帝与安阳公主对峙起来,“安阳!朕是天子!”
安阳公主一展袍袖走下台阶,“正因是天子,越发要懂得金口玉言、慎思慎言!邹大人,这些你没教过皇帝么?”
明着说邹青,实际是在指责皇帝。皇帝面皮薄,被群臣这么一跪心中又有些发憷,又慌又羞拂袖而去,留下了一片沉默的朝臣。
萧首辅咳了咳,对跪着的谢文纯等人道,“圣上走了,众位同僚也都回去罢。”
谢文纯道,“首辅大人,永定之法乃是国策,陛下心意不变,臣等不回。”
谢文纯给萧首辅的印象一直是颇为长袖善舞、心思深沉、又不乏手段的人,平日为人处世说好听了叫和气,说不好听了是圆滑,少有如此强硬的时候。对于永定之法,萧首辅也知是件好事,但他更清楚看到皇帝不是反对永定之法,而是想借机确立自己的权威——谢文纯未必看不明白,只是他必须得顶出来,不然,人心就散了。
“既如此……也罢,黄瑾,照顾好大人们。”黄瑾,是司礼监的太监总管。
有的人离去了,有的人留下,也许是为了观望,也许是为了对谢文纯等人表示无声的支持。安阳公主给了谢文纯一个眼神后,便去后宫追皇帝去了。而如今的三品鹰扬将军易行止,却看着谢文纯的身影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谢文纯余光看到这一幕,心中暗道果然——无论皇座上的是什么东西,行止他都会献上自己的忠诚,手握五万精兵的易行止,大概就是皇帝的底气了。
群臣金銮对峙的消息并没有被封锁,谢府的楚娇、崔氏都很快接到了消息。
楚娇放下手中的账本,“备车!”
崔氏轻轻按住楚娇,“你要做什么?”
“去各家走动,联名上书!”楚娇面容坚毅,“众怒难犯,皇帝此举失当,夫君在朝堂坚持,妾身当为他做好后盾!”
崔氏摇摇头道,“古往今来皇帝皆最忌结党,本来皇帝此举说不定就是试探,这不是往前凑么?”
“母亲!夫君如今还在金銮殿上跪着!皇帝是为了试探,还是为了拢权,或是单纯看永定之法不顺眼,又有何妨?人皆称夫君等人为谢党,又何妨?我们要让皇帝知道,谢党不是人人捏搓的,永定之法是决不能变的,他若不知反思,便自己一个人治理国家去!”
崔氏看着儿媳也是自己的外甥女明亮的眼眸,忽的一笑,“你说得对,是我畏手畏脚了。既如此,我也去崔卢两家走一趟。”
楚娇点点头,急匆匆的走了出去,速度越快,夫君就少遭一会儿罪。而此时的皇宫内,却吵翻了天。
“皇帝,你今日实在失当!”安阳公主感到事情正在脱离她的控制——皇帝今日之前从未透露过对永定之策有看法的意思,“这种大事,理当先在内阁议,议过同六部通气,最后才是朝堂,怎可本末倒置!”
皇帝冷笑一声,“内阁、六部都唯皇姐马首是瞻,朕说话,还不如一个屁!”
“粗俗!”安阳公主怒了,“他们不是唯本宫马首是瞻,他们敬的是理,是公道!皇帝,不要以为人人都皆争权为名、万事利字当头!”
“争权”二字触了皇帝的痛脚,“朕是天子,朕即国家!朕说的话,没人听,这难道也是公道?”
“即便是天子,也要讲个理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帝,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道理!你今日所为,实在让朝臣寒心,如今谢大人他们跪了大半天了,你却还在这里斤斤计较!他们明着是跪,暗着是逼,这事你不在理,多拖一分,皇威就减一分,到时候人心思变,用什么人主持朝政!”安阳公主是皇家人,还是护着皇帝的,一番话都是肺腑之言。“不出半个时辰,联名上书就会送到宫里来!不到一月,各地谏书俱会涌入宫中,都是因为你,非要急吼吼的□□!”
“我是为百姓着想!”安阳直接点出□□终于让皇帝脸上挂不住了,“永定之法太重商贾,世人逐利,何谈仁厚之民?”
“民富,方启民智!”安阳公主道,“商贾何过之有?使民智而后民反国,必是国家不仁!”
皇帝说不过她,啪的摔了一个茶杯,“朕不管!皇姐,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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