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许久没有说话。叶芳菲说得口干舌燥,拿起矿泉水喝水,她发现陈冬听着听着,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
叶芳菲讲起课来激情澎湃,给陈冬讲《红娘》和施家也自认为有趣,忙问:“冬冬,怎么了?”
陈东笑了笑:“没怎么,就是觉得红娘报了仇,可孩子先丧父又丧母,还是母亲杀死的父亲,对他来说,有点残忍。”
叶芳菲一怔。她试着从各个角度解读过这部电影,甚至从张生另娶的小姐角度解读过,唯独忘了那个婴儿。
“电影快开始了,走吧。”陈冬说。
在排队进场的时候,陈冬发现前面有一个人,他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在一起。
那人特别像陈乐。
☆、出逃的男人
当人们想观看美的时候,电影是艺术,要欣赏、要解读;当人们只想借助电影谈情说爱的时候,那它就只是一个工具,从某种意义上讲,看场电影和去游乐园玩并无区别,目的只是为了加深感情而已。
于叶芳菲来说,是前者;于陈乐和梁一安来讲是后者。
于陈冬,她不好说。
《出逃的男人》并不是一部令人愉快的电影,实在不是恰当的谈恋爱的工具选择。
影片中的人物甚至没有名字,只有男人、女人和妻子。
时代背景极为模糊,里面的男男女女一会儿穿的确良布做的蓝色衣裤,一会儿西装革履时尚摩登;有时住弄堂胡同骑自行车,有时又住别墅高楼开小轿车;灯光时明时暗,有时像是在观看黑白片,有时又太过艳丽,晃得人眼晕。
影片的剧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妻子爱男人,男人爱女人。
男人和女人是大学同学,学中文。
频繁的镜头切换,男人和女人读诗集,参加话剧社,一起看电影。
从心到身,从灵魂到r_ou_体,都无比灵犀契合。
他们毕业了,女人去了天涯海角流浪,而男人必须回家,因为他有父母,有兄妹,有责任。
男人回到了老家的城市,当了高中语文老师,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生了一双儿女。在外人看来,团团圆圆,美美满满,娇妻在侧,儿女双全,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所有人都觉得圆满,只有他觉不出,妻子人美心善又听话,敬他爱他如神明。可男人就是觉得不满足,是啊,妻子样样都好,只是不会读诗。
男人常常在夜里梦到女人,梦到他们一起演出的话剧,梦到他们雷雨之夜在天台做.爱。
男人爱女人,这毫无疑问。
平静的日子,令男人窒息。
终于,毫无预兆的,在某个既不艳阳高照,也不天y-in欲雨的普通日子里,男人逃走了。
他抛弃了妻子、儿女,去寻找女人。
直到结尾,观众也不知道男人有没有找到女人。
有始无终。
叶芳菲专注地看着电影,期间陈冬几次去卫生间,她只当她水喝多了,并未在意。直到电影散场,叶芳菲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望着空空的座位,叶芳菲反思自己是否太过大意。
陈冬在外面等她。
对付陈冬这个嘴硬心软的小姑娘,叶芳菲有各种各样的办法。
这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像极了兔子眼,说她没哭,真是鬼都不信。
可小孩爱面子,又不能直接说她哭了,伤了人家的自尊心。
于是叶芳菲贴心的递上纸巾,又贴心的什么都不说。
因为陈冬情绪低落,原本定的逛街也取消了。
二人回到陈冬的鲜花店。
陈冬一个人去了卫生间洗脸,不一会儿便出来了,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异常。
她进了厨房去做饭。
事实上陈冬一点儿都不会做饭,但开了鲜花店稳定下来后,又不能天天订餐,一来费钱,二来也不卫生。陈乐偶尔过来帮她做,陈冬也开始自学成才,从最简单的炒j-i蛋做起,现在也能做一些菜了。
而叶芳菲则是个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倒不是她不想沾,看陈冬忙东忙西,她是真的想帮忙的。但不知是八字不合还是天生相克,只要叶芳菲一进厨房,碎个碗都谢天谢地,搞不好就是炒锅着火,电磁炉断电,真真正正是厨房杀手。
今天,陈冬却化身厨房杀手,在碎了第二个碗的时候,叶芳菲一边念叨“碎碎平安”,一边将陈冬拉了出来。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信鬼神。但在陈冬面前,却学着老人的做法念叨,只想让陈冬平安、喜乐。
她不问陈冬,只是把陈冬拉到自己身边坐着,让陈冬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冬说:“你知道吗?我……我妈,和电影里的妻子很像很像。我简直要怀疑这个编剧就是按照我家的故事编的了。”
她不说,叶芳菲也能猜到几分。
“那男的走的时候,我没电影里小姑娘那么大,我哥那年和她一样大,八岁,我才一岁多一点儿。”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我的出生到底是对是错。我妈一直都知道他不爱她,用尽各种方法留住他,她永远打扮得时髦漂亮,就是怕他不要她。”
“她以为男人都喜欢女儿,喜欢小棉袄,就不顾大家反对生了我。那时候计划生育很严,她跑到乡下偷着生,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才把我生下来。”
叶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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