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啟可不管那三人如何去想,只是往前走,带着人进了厢房。才进去,其余三人就纷纷坐下,一副累极了的模样。萧啟看了觉得好笑,便道:“你们可都是习武之人,哪能累到如此地步?”
萧敏摇头,道:“兄长可是不明白,如今这世道,讲求一个真字,真性情,不作伪。走了一路,无论如何都会累的。与其正襟危坐,倒不如不加约束。”
萧放是个不守规矩的性子,听了此话连连叫好,还接着萧敏的话道:“这话说得甚合我意,人活一世,合该尽兴,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上天的好意?”说罢,他看向陈侃,希望他也说一番赞同的话。
可是,陈侃却道:“你们说的,我可不大赞同。尽兴可不等同于肆意妄为和不加约束,要是我此刻想要取一人头来尽兴,二位可认为这使得?”
不等萧敏、萧放回话,萧啟就道:“安之此言果然妙哉!就好比我先前沉迷于顾容之事,我今日若还是只想着尽兴,依旧同他在一处,天底下人如何想我?你们又如何想我?”其实,他并不认为同顾容在一起有多不值得,只是借此向这三人表明自己绝无反悔的意思。大概也还另有一层意思,就是想提醒自己,记着顾容是一件于己不利的事,然后,他也就能够一点一点地忘记顾容了。
这时,酒来了。四人顿时忘了先前的争论,只记着抢酒喝了。杯盏来来往往,长箸伸向四方,这一顿酒他们都喝得很尽兴。喝至酒酣处,陈侃才记起正事,问道:“前些天跟你们说的秦家的事,怎么样了?”
秦家历代单传,到了秦遥夜这代唯有她这一个嫡女。旁的妾室所生的也不过是两个庶子,其中一个还多病多灾,身体向来不好。另一个又畏畏缩缩,低眉顺眼,担不起事。可是陈侃存有私心,便想把这后一个弄进朝堂,化为己用。前段时间他就向萧啟三人提到过这件事,萧啟也答应回去好生处置,就是不知今日能否有个结果。
萧啟想到了什么,问道:“早先你带来的可不是他,那些远支的秦姓子弟,你不打算再来往了?”
陈侃一摆手,好似一言难尽,道:“你可别提他们,他们啊,就是来占便宜的,做得成官他们就欢喜了,可不会为咱们着想。弄得不好,他们指不定会是头一批出卖咱们的人。”说着,陈侃停了停,才继续道:“不说他们,你且说说秦家老二那事怎么样了?”
萧啟一笑,便是胸有成竹,道:“我早年做过的事,算是便宜他了,鸿胪寺主簿,如何?”
陈侃敬了萧啟一杯,道:“果然还是你出马办事快!”
解决了这件悬在心头的事以后,陈侃放松了不少。其实,与这三人交往愈久,愈分不清真假。他是个想做戏的人,可父亲交代他要真心相待,这可真是难为他。如今,这半真半假的情谊却令他眼前一片恍惚,他觉得这三人都是真心与他相交的。可实际上,他什么都不要,他要的,从来都只是秦遥夜。
第25章 南方双杰共筹谋
林间透过斑驳的日光,葱茏的树叶不断摆动,躺在树下的人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倒不是被这光线刺激到了,而是因为这时节是他头一次独自度过,他总是很难睡去。
才睁眼,他就被身边伺候的人发现了,那小丫头忙上前来问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他无力地摆摆手,整个人都处于懵懂之中。他其实困倦极了,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身下躺着的凉席未能减去热度,四围放置的冰块冒着寒气,他却还是焦躁难安。他索性自个儿起身,费了好一番气力才站稳了,问道:“英姐今日如何了?”
那小丫头低眉顺眼的,瞧也不敢瞧他一眼,道:“公主身体尚佳,只是吃不下。”
武英向来身体好,都没有怎么患过病。可是此次却突感不适,一病就是好些日子,引得那群虎视眈眈的人只好默默观望。他却知道,这病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其实由来已久。梁述,就是武英心口上的疤,一日日地流着血,这才病由心生。
“你别跟着我了,我要去书房了。”一句话打发了小丫头,他脚步轻快地往书房去了。
书房是他的地盘,未经允许,任何人都是进不得的。他自回到这南方后就不得不开始全面地布局和筹划,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才好办事,也免得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趁机拿住他的把柄。
如今的他只觉得在京中所经历的一切都好似梦幻一般,那隔着一层纱的喜欢真是美妙极了,可那被驱逐的结果却令他怎么也忍不下去。自那日武英让他独自回来以后,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强大才是真正的有担当。
如今南方各势力蠢蠢欲动,他不能再如同当年那般任性地不管不顾,而是要真正地着手管理了。
想着想着,再一抬头,竟不是到了书房,而是来到了武英父亲的门前。他对这个人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只要这个人愿意扛起所有责任,他就可以潇洒肆意地过完这一生了。可是,这个人却宁愿装傻充愣,不露出半分j-i,ng明。
他自嘲般笑了笑,正要转身,身后有人喊道:“春朝,来了就进来吧!”他全名顾春朝,小字阿容。
他只好转身,进了门,给那人行了个礼,才道:“春朝见过舅父。”虽是隔了好几代人,顾家和柴家仍旧以亲戚相称。
他舅父拉他坐下,一边着人给他上茶,一边问道:“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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